刘汉山听说过后白楼财主孔春生,只是没有正面接触过。孔春生有二十多垧土地,牲畜几十头。和兰封县吴家、解家这些大地主没法比,在附近三里五村是有名的富户。
孔春生五十多岁,身材中等,不胖不瘦,面皮白净。大热的天,依然戴着瓜皮帽,长衫大褂,一身汗水走进当铺。
朱铁岭简单介绍几句二人,还未等刘汉山开腔,孔春生走过去,一把握住刘汉山的手,脸上满是父辈的慈祥:“汉山,我认识你。”
刘汉山惊诧:“孔叔,咱俩打过交道?”
“交道没有打过,但我认识你。今年五月你在村西头麦场搬石磙,我在旁边看热闹来着。”
刘汉山笑了:“叔,我这二半吊子脾气,经不起别人的激,让您见笑了。”
孔春生道:“话不能这么说,我看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一个男人英雄举动。我回家和你婶子说了,她一直埋怨我,督促快点找你,看你和那个姑娘定了没有。陈埗口她有个外甥女,人长得漂亮贤惠,想做主许配给你。”
“大男人说出话,不能不算数。”说道樊玲珑的事儿,刘汉山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叔最赞赏你这一点,绝不前说后抹。汉山,你比你大爷德全还仁义,将来比他有出息。”
“我们刘家的男人,脾气秉性不一样,有一个相同点,就是守信用,重诺言。”刘汉山道。
“汉山,你人才一表,做人实诚,不能在集上当一辈子行伍吧?”
“叔,这话你说我心窝里了。我今年十八刚出头,是出巢学飞的小麻雀,一旦有好机会,我不会坐吃等死。平时养精蓄锐,一旦时机成熟,必将一飞冲天。”
孔春生一阵大笑,朱铁岭也嘿嘿笑得只抹眼泪。
刘汉山纳闷:“恁是不是认为我吹牛喷空?”
孔春生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一百个信你。我问你,是不是家里遇到迈不过的坎了。”
刘汉山将小舅子铜锣被绑的事儿讲了,发誓砸锅卖铁要救回铜锣。
孔春生沉吟片刻:“大侄子,都说世间女子痴心,没想到你大老爷们也这么专情。一般的男孩儿,遇到这种缠手要命的事儿,早就躲避退婚,唯恐连累自己。你能主动担事儿,替樊家出头,有胆有识,不愧为英雄好汉。那个老憨樊一篓有眼光,我回家和你婶说了这事儿,她更会埋怨我了。我有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不知道你愿意听不?”
“叔,你说。只要能救出铜锣,要胳膊要腿,随便。”
“我胳膊腿都要,人也全要。”孔春生笑眯眯地看着刘汉山。刘汉山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孔春生道:“这么说吧。所有的赎金我帮你出,尽快把人弄回来。作为回报,从今天起,你答应到我家做工,给我当管家。”
刘汉山没有说话,他在思考。
“是不是条件太苛刻了?”
“不是。叔,我晕乎了,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还正好砸在我头上,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咱爷俩一面之交,你为啥这么相信我。”
“你为救小舅子卖地凑钱,就这一点,我敬佩你的人品。”
“再说,你父母我认识,通情达理,教子有方。你刘家男人的人品我了解,我相信你的能力,将来肯定不一般。你家那二亩地不用卖了,给你大爷留着种。如果你没有意见,明天到我家去取钱救人。”
临走时,孔春生扔了一个袁大头给朱铁岭,喜的他不住点头哈腰。
刘汉山的过人之处,就是越是急事儿难事儿,越能保持清醒头脑,琢磨出让人直拍大腿的妙招。我们刘家人今天依然有这个基因,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拿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