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主动站队是肯定不行的,那就是有去无回,如今之计”
柳客狠狠的咬着牙,脸颊上的肥肉颤颤发抖“虽然我自认为做的周密,不可能有人知道是我点的火,但如果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那就舍了这秀才功名,断绝我与徐府的关系,我就此消失,无论如何不能牵连徐爹爹。”
兄弟二人沉默无言,柳客低着头,他知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毕竟点火的事情只有恋珠儿知道,可柳客说不出口。
徐人楚静静地看着自家小弟,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知道,还有个办法。”
见柳客还是默不作声,徐人楚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恋珠儿的花舫明晚也许突发爆炸,据说疑似是有违禁的黑火药意外爆炸,而京都府衙的差役们在船上的一具烧焦的女尸身上找到了一支踏梅寻踪镯,那可是宫里的做工。”徐人楚一字一句的说,可每一个字都让柳客感觉越发寒冷。
“火药量不值一提,但毕竟是军需,兵部脱不了干系。而宫中器物皆是工部下属工坊打造,难得流出宫禁,不是工部的人监守自盗,便是日常赏赐,巧了,户部在去岁年终尾祭就曾获得过这样的赏赐。”徐人楚突然笑了出来“巧啊,火药外泄,京都城爆炸,宫器外流,将门受审,除了吏部,其他五部竟多多少少都有牵连。”
庭院中,月光下,徐人楚靠着轮椅,一手遮眼,一手捧腹,仰头大笑,笑到双肩抖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甚至开始狠狠地锤着自己的双腿,身上的白衣也随动作幅度的变大而变得扭曲皱褶,隐隐显得格外狰狞。
“螺儿你看,真是巧啊,巧的死无对证,哈哈哈哈”
柳客瘫坐在石椅上,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大哥,声音颤抖地问:“兄长,你?”
他的心中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但又不敢说出口,只是原本白里透红的面颊变得苍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咬牙太用力了。
“我?呵呵,此时此刻,就在这儿,我可是个残废。”
“既然要下水,当然是能拉多少就拉多少。”徐人楚停止了颠笑,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轻轻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拾起书本,接着读了起来。
“推我回去吧,今夜这蚊虫太吵,不适合读书,你也休息吧。”
柳客默默起身,推着轮椅。
“为了我?”柳客突然问道。
“换个问题吧。”
“为了爹爹?”
“再换!”
“为了向皇室表态?”
“皇室?呵呵。”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不死人。”
柳客默默地推着轮椅,不再出声。
徐人楚却突然问道:“螺儿,你说,这人啊,为什么读书?”
“为天地立心?”
“那是圣人的事儿。”
“为生民立命?”
“衮衮诸公也做不到。”
“为往圣继绝学?”
“你还不配。”
“那就是为万世开太平!”
“你又能活几年。”
柳客沉默了,他不知道兄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所以,兄长是想让徐家入局,择王从龙?”
徐人楚放下书卷,柳客也停下了脚步,二人就在亭廊之下,一坐一立,在这郎朗明月之下,赤袍流紫,白衣烁银。徐人楚缓缓吐气,轻轻地说:“不入棋局,如何做那执棋人。”
柳客把徐人楚送回房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正想离开时房间里传出了徐人楚的声音“知道自己明天该干什么吗?”
“再闹清乐坊。”柳客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
“嘿,灯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