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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流血的夜

“嘉禾元年秋,重阳例,祀昊天上帝于郊丘,禳灾祈福。”

“帝微恙,命诸子代,携文武百僚往祭于凤鸣山。”

“礼毕还宫,宴于丹凤苑,”

大楚帝都庆安城。

禁宫中此刻灯火通明,只闻甲片摩擦声和弓弩上弦声。

宫中一处偏殿内,刚写下这几句话的史官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旁边,几个冷汗涔涔的文士正在抓耳挠腮,不时低声商议一番。他们手中握着几把刀削、几支毛笔。

一队头脸俱皆埋藏在厚重甲胄中的武士正持械冷冷地盯着他们。

甲胄和武器上都铭刻着繁复的符文,细看之下却并非宫中禁卫制式。

远处宫墙上的数十座角楼里,值守的士兵不知去了何处,却是一帮看着像是方外之人的占据其间,有僧、有道、有儒、有剑士

常人根本难以发现,整个宫殿建筑群外面都笼罩了一层半透明的隔膜,天上地下都被与外界隔开。

几处宫殿飞檐上,铜制的鸟兽似乎微微睁开了眼睛。

宫城之外,整个古都却是笼罩在一片浓重的深沉夜幕之中。

鳞次栉比的一户户民宅里,灯烛都被熄灭,用黑布掩上。甚至就连灶火上都覆盖了沙土。

婆媳正在拼命地拍打安抚幼儿,以免其发出啼哭。青壮男丁则持着武器站在了门闩后。

垂髫的小男子和白发苍苍的爷爷正持着猎弓隐藏在暗处,箭矢已上弦,对准了院墙上方。

朱雀大街上,几处官衙里亦未点火。

但黑暗中,正堂之上堂官却已身着官服,正襟危坐。官印就捏在手里,似乎随时准备发号施令。

天凤大街上,一个个高门大户里也都未见亮光。

只是厅堂中所有担着官爵的男性族人都聚在一起,偏院里身具诰命的命妇们也都凤冠霞帔,静静等待。

寂静的夜幕中,无数鸦雀向四周飞去,像一张散开的巨网。

东门外,一队骑士正在亡命奔逃。

人人带伤,状若疯狂。

不时有一两个骑士从队伍中脱离出来,一两个纵跃就上了两侧的房顶。

渐渐地,队伍中人数愈少。

被牢牢地护持在中心的,是一位面如冠玉的中年人。

他目光坚毅,只顾向前,只是脸上不时闪过几丝痛心的神色。

远远地,数百道凌厉的风刃袭来。还未及身,却引得音爆连连。

还有数十个头颅大小的火球携带着惊人的热浪呼啸而来,迅捷无比,势不可挡。

中年人左侧一位蜂腰猿臂的老者,右侧一位虬髯满面的汉子当即竟飞身而起,迎了上去。

老者手持一把玄色长棍,立于空中。一棍击出,那袭来的风刃便都消散于无形。

虬髯大汉则是前飞一段,手中双锏敲击,一道宛若实质的赤红色匹练席卷而去,将袭来的火球一一卷落。

两人也不迟疑,飞身而上,向身后的追兵发起了攻击。

骑队里也有几骑折返而来,配合阻击。

两刻钟后,老人和大汉追上了骑队,落在中年人身侧马匹上。

只是此刻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方才协助他们的骑士也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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