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每天夜里,那绣楼的窗户旁,总会有一个身影悄然而立,痴痴地看着那远方,那法门寺的方向。
再往后的日子里,七秀的父母也曾想过再帮七秀做一门亲事,但七秀总是不同意,再加上小镇上得知七秀成了钱老爷的义女之后,便对他们一家态度大变,敬而远之。
于是,随着七秀年龄的增长,七秀的父母也放弃了。
这一世,她依旧一生未嫁。
“唉。”张子锟不禁叹息了一声,心中一酸。
随即,那两幅画面开始飞速加快,画面中两人的容颜亦是不断变老。
在七秀四十岁那年,七秀母亲因病而过世,那是已经白发苍苍的七秀父亲和芳华不再的七秀,在那坟前哭了两天两夜。
两年后,七秀四十二岁,钱老爷过世,已经成亲多年,沉稳许多的钱少爷继承家业,和七秀一起将布庄和秀坊的规模再次扩大,一时间风光无二。
又过了一年,七秀四十三岁,她身在他乡,处理生意上的事儿,却听闻了父亲在家中,黯然离世,悲痛欲绝的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倒下了。
在一场大病之后,七秀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整日郁郁寡欢,面如枯槁。
在她四十五岁那年,她艰难地来到了法门寺的门口,在那大红门前停留了片刻之后,悄然离去,不敢踏入寺门半步。
虽说,她鼓起勇气来到了这门前,但最终,她还是不想让小和尚看见她的这副垂垂老矣的模样。
而此时的小和尚早已是声名远扬,佛法高深的可能大师,法门寺在他的管理下,蒸蒸日上,信众无数。
又是几年过去,小和尚五十岁,七秀四十九岁,那天正在佛祖面前诵经的他,不知为何,心中猛地一酸,流下了两行泪水。
五十年的时光悄然流逝,这年,小和尚正好满一百岁,七秀四十九岁。
已经行将就木的小和尚,将住持之位传给了他的弟子,随后,他慢慢地走出了法门寺,在那大红门前缓缓坐下。
他双手合十,静放胸前,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缅怀之意,在他眼中,这大红门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正俏皮地弯着腰,借着门缝打量着寺里的情景。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念到这儿,小和尚顿了顿,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缓缓开口。
“今生许佛,怎许卿?但是啊,你来了,怎么就不来见我一面?”
随即,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那高远不见边际的天空,喃喃地念叨。
“佛祖,贫僧青灯古佛常伴,精修佛法,宣扬佛理,已是三世。”
“佛曰:普渡众生。贫僧知晓,亦明白,贫僧所做不过是那沧海一粟,不足挂齿。”
“今生,贫僧自知寿元将尽,无法再渡天下苍生。”
说到这,他的脑海中不禁闪过一道倩影,他笑了笑,再次开口。
“佛祖,若有轮回,贫僧愿再入佛门三千年,化解苦厄,普渡众生。”
“只求佛祖垂青那女子,愿她来世安平喜乐,一生无忧。”
话音刚落,那身后的寺庙里,一道宏大的梵音响彻九霄,那天空之中,金光闪烁,一道道朦胧的佛影悄然浮现。
霎时间,千佛诵经,万佛朝宗。
他看着这漫天诸佛,梵音缭绕,不禁笑了笑。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皈依……”
他顿了顿,看向了远方,那秀坊所在的方向,轻声开口。
“皈依,秀姑娘。”
随即,他没了声息,圆寂在了这法门寺前。
霎时间,梵音鼎盛,佛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