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轻轻眯着眼睛。
小院尽头是一扇掩映着的小门,泥墙梨花雪白簇新。
滂沱大雨。
他被带到一个房间以后,几个丫鬟便涌了进来替他沐浴更衣,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也只是低着头缄口不语,全心贯注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等到那张脸洗净后青年才发现裴青流连青楼不是没有道理的,放在他那个年代,在酒吧里属于是一杯白水能灌倒一片的类型,虽然脸上笼罩着一层病容,但眉眼轮廓清晰好看,只是嘴唇极薄,有一股薄情寡义的味道。
“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几个丫鬟暗自嘀咕了一阵,便将他的头发挽起,别上一根木簪子。
青年有些诧异,官靴官服一身劲装倒像是武侠文中常出现的捕快装扮,腰间的牌子上刻着一个方正的幸字。
“很好,这样便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身宝蓝长衫的中年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一旁的丫鬟们赶紧就地跪下。
青年反应过来:“你要我做什么?”
“跟我来。”
中年人领着他走出院门,青石铺就的大街上,店铺的房檐飞檐而立,古装衣裙的姑娘们打着纸伞在烟雨如幕的雨天行走,像一副上好的水墨画,粉墙后头弹出几点枝丫,远处一声锣响,仿佛京剧、梆子、黄梅、花鼓齐齐开唱,嘈嘈切切。
这间牢房就在市井深处的地下?
“先去街角的面摊吃碗面。”两人站在檐下,中年人抛给他几个铜板。
“然后呢?”青年接过铜板。
“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我跟你说的,去了京城,很多都要你自己抉择。”中年人望着深院高墙间的烟雨朦胧。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裴青。”
中年人拿着一把纸伞,放到他手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嘴角带着点笑意:“两个时辰内,如果你没有找到我安排好的人,那么,你也不用想着去京城送死了。”
青年摩挲着手里的铜板:“你不怕我跑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会跑吗?”
青年思索了一会:“裴青,京兆暗窗二处处长,孤儿,首座段大人心腹,为人风流,长期混迹于赌场、青楼,游手好闲,他的性格、嗜好、人际关系,我都清楚,如果我真的是他,肯定会跑。”
“错了。”
青年皱眉:“这么大的城,你让我上哪里去找人?干脆拿把刀,我自己把脖子凑上去一拧得了,岂不是更加简单?”
中年人摇头,撑着自己的伞拂袖走上长街:“去吧,记住,你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找到我给你安排的人,才能活命。”
细小的雨丝裹着寒意坠下来。
长街的青石板上溅起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