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昕推开门,转头回答她:“看看有没有漂亮的杯子。”
“……”
站在那一排货柜前,各式各样的星巴克杯子排列着,许昕指着其中一只吸管杯,“你还记不记得,我大学的时候有一只差不多款式的吸管杯。”
“嗯。”余洁琼拿起另一只杯子看,“后来弄丢了的那只?”
“对啊,丢了的那只我好心疼,早就想再买一只,但是一只没有看到喜欢的,刚才我就被门口的牌子吸引进来的。”许昕拿起那两只杯子去付款,余洁琼跟在她后面,边走边回忆门口那张广告牌上是最新的这款吸管杯子,“还有一只你准备送给我?”
扫完码付完钱,许昕拎起那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转头对好友一笑:“不啊,我送给林若白。”
“哦,”余洁忽然停下脚步,靠在吧台旁,“所以你这是打算答应他了?”
许昕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送个杯子而已,谁说答应他了,想象力不要太丰富。”
余洁琼切了一声,冷冷呵呵:“女人。”
这已经不是许昕第一次送林若白杯子,早在高中的时候就送过他一只,攒了好几个星期的零花钱买的第一只星巴克杯子,结果被林若白的室友,那个叫张昊的家伙打碎了。
说起来,张昊那家伙那时候还暗恋过许昕呢。
抓在手心里的手机一震,许昕拿起一看,是房东回复过来的信息。
“嘘,”许昕把手指按在嘴唇上,小声说,“我现在要和房东聊天了。”
“这不行。”
“那个呢?”
“那也不行,你什么品味啊。”
“心心,你再这么挑下去,天都黑了。”
许昕滋吧滋吧吮着棒棒糖,懒慢说:“我正愁天不黑呢。”
“……真受不了你。”她的同学吐槽。
“喂喂喂,你们快看。”其中一个压低着声音,克制不住的激动。
许昕舌尖轻一顶,棒棒糖抵到颊边,含糊不清说了句“我看看”。
半跪在椅子上的她探出半个身子到窗外,半张着嘴巴,脖子伸得老长,顺着同学指示的方向看去。
她的小腿跪的时间久,不动还好,这一大动干戈才知道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都承载在撑着窗沿的两只手肘上,尖锐的铝合金框子在柔嫩的皮肤上磕出一条深痕,小腿上的麻疼钻入骨髓,许昕龇牙咧嘴。
啪唧。
棒棒糖从许昕嘴里顺势而落,连带着从嘴角淌下一串晶莹哈喇子。
许昕保持着垂头的姿势,静默望着被沾染上一层灰尘的棒棒糖,舔了舔齿尖上前一秒还留存在她口里的美味。
她的棒棒糖,最喜欢的可乐味,盛夏汽水味儿,就这么没了。
真难受,心如刀绞的悲伤。
一个同学眼睛一亮:“许昕流口水了。”
剩下几个也发现了。
“什么出息,矜持点行不行?”
许昕抬手抹了抹嘴巴,打断她们的群嘲:“你们懂什么,我流的是眼泪。”
“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厉害啊许心心。”
许昕切了一声,再次忍不住低垂视线望向地上棒棒糖的尸首,默哀三秒,忽然听耳边一个声音说:“心心,你要他的号码。”
许昕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眼皮也没抬:“谁的?”
“就那个啊。”
许昕从悲伤中抽出来,第一次认认真真目不转睛真真切切看到了林若白。
弘毅国际高中部夏季校服统一上白下黑,刺目灼热的阳光从走廊外肆无忌惮洒进来,知了生生不息鸣叫着,许昕仿佛看到了一个自由行走的某未知名移动白色光源体。
除了头发,裤子,书包是黑的之外,整个人很白很白,还不是惨白的那种,而是那种健康的白皙,白的透亮,会发光似的。
白的让人忽略了他本身的颜值。
许昕托着下巴,眉心打出一小片褶皱阴影,喃喃自语:“这个家伙,怎么比我还白?”
“比你白的人海了天去,你到底上不上?”
许昕痛彻心扉看了眼地上的棒棒糖,一咬牙:“不能让棒棒糖白死了,都给我让开,老子要上了。”
“……”
许昕本想帅气地一跃而起,从窗户跳出去,然鹅她意识到这里是教室,而且小腿还是一阵一阵要命麻疼。
还是老老实实从正门出去。
同学好心问她:“你想好怎么要吗?”
许昕忍着疼痛,从椅子上跳下去,金鸡独立站在地上,回答她:“没有,我硬上。”
“……”
硬上的意思就是……
许昕在原地跑跳两下,腿已经能正常走路了,跑出教室前门。
说是在十二班教室前门,确切说来应该是十一班教室后门。
那时候许昕根本不知道林若白将来会和她成为同窗,更料不到后来发生的种种。
不然打死她都不会像一头没带脑子蒙住双眼的骡子,那么大一条路不走,偏偏选择小跑向林若白,然后在擦过他的一瞬间,脚骨一软,像突然被人击中膝弯,软绵绵倒在地上,顺便拉住林若白的手,大有一副我也要把你一起拉下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