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具被广穆说的微微一震。如果广穆说的是真的,那么特地不杀自己,反而绑架落白,要挟他来激进会做卧底就显得合理了。
无具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再次严肃起来,一字一顿地问广穆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93岁了”广穆看回无具,瞳孔里映出的是张堂的身体,“择优会的所作所为你可以自己去判断,我想要提醒你的是:这个世界,人类与面具共存上千万年,我们已经完完全全适应了拥有三张面具的生存环境了。”
“你想说什么。”无具问道。
“最适应环境的意思,难道不也同时意味着”广穆站了起来,这是无具第一次从他眼神里看到了诚意,“只要环境稍微发生一点点变化,我们就完全无法适应,必将面临灭顶之灾了。”
按秦志辉的调查,导致陆弥失联的那通电话,信号来源是落白的家。于是他昨天就和烈马一同去了落白家查明真相。
可从昨晚直到今天,无具一直没等到秦志辉的联系,连他和烈马的电话也都打不通了。
换言之,他们两个人也失踪了。
从广穆那出来后,无具又联系了一次两人,再次以失败告终。他想了想,拨打了假落白的手机。
电话通了,假落白接的很快:“无具啊?怎么啦?又想来我这搬东西?家里已经什么都”
无具直接出言打断道:“陆弥在哪。”
“什么米?我不知道啊。”假落白顿了顿又道,“你可不要仗着给你了任务,就什么都来麻烦我啊”
无具直接挂了电话,他不想和这个同心多耍嘴皮,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去她家看一眼。
时间并不紧急,距离也并不太远,无具就选择坐公交车去落白家。
正值晌午,车厢里的乘客不多。无具上车后有点恍神,他看着座位上那些乘客的脸,发现他们和广穆一样,脸上都没有表情。
然而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诡异。在城市中生活的人们,好像早就没有了情绪。
有人在生活中善戴面具,有人在世故中保持冷漠。有人笑着伤人,有人哭着逃避。
曾经给人们带来情感缓冲的面具,一个身份活累了,换个身份继续笑对人生的面具,如今成了大家填补欲望的工具。
不再有人通过面具获得幸福,反而在获得面具后,变本加厉地追求更即时的快感。
面具换来换去,到头来,换的是一车冷漠。没有感情,也没有赢家。
公交车开的并不慢,阳光在每个靠窗的乘客脸上划过。有的人抬头看着窗外,有些人低头看着手机,他们的眼神同样空洞,和广穆的别无二致。
或许此时此刻,他们是谁,连他们自己也并不关心。大家都在嘴上说着生活生活,实际上在奔波奔波。在一张又一张大同小异的皮囊下奔波。
到站了。
在去往落白家的这段小路上,无具又尝试拨打了秦志辉的电话。
没有信号,和不久前他在雪山遇难那次一样。
雪山中最可怕的不是雪崩,而是大家为了争抢最后一口氧气的本能。
这句话忽然浮现在无具脑中,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如果是养大的孩子,在雪崩发生的第一时间,一定会率先跑到最弱小的孩子身边。
门开了,假落白居然在家。她探出脑袋,在门缝后笑着调侃道:“这不是无具嘛?你怎么不打招呼就”
“乓!”的一声,无具一脚踹开了房门,右手直接抓向了假落白的脖子。可就在手掌即将掐到她脖子时,无具看了眼假落白的脸,凶狠的手掌忽然改变了方向,只是重重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你干什么!”假落白被无具吓了一跳,但马上又冷静下来,“我都说了没什么陆弥。”
“好的。”无具轻轻拍了拍落白肩膀。他已经得到了所需情报,转身朝楼下走去。
“你没事以后别来了!”假落白叫嚣着就重重关上了大门。
无具下楼后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孔确的电话:“我需要你来一下落白家,陆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