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达皱着眉头看了看杨恒,冲旁边计时的沙漏努努嘴,冷冷说道:“迟到了,这次先打板子,再有下次,定要禀告夫人惩治。”
靠,刚七点好不好?你特么不会是故意针对老子吧?
杨恒腹诽着,硬着头皮伸出手,紧接着厚厚的戒尺就落在了掌心,“啪*啪*啪!”三声过后,手掌登时红肿起来。
到底是庶子啊,还不招夫人待见,杨恒敢保证,若是换了那个大少爷,借这个曹先生三个胆子也不敢下这么狠的手。
可惜他胆子再大也知道如今这世代对于尊师重道多么重视,所以只能在心里骂娘,根本不敢表现出来。
杨恒的态度让曹芳达的态度略微好转了一些:“不要怪为师对你严格,玉不琢不成器,想杨阁老十二中举,十九高中进士,如今皇帝大行更是总理朝政,力排众议拥立兴王为帝,如今接驾的人都去了……”
“什么?兴王要入京了?”杨恒傻眼了,再顾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的,直接打断了曹芳达。
曹芳达皱眉,脸色一沉:“咄,竖子可是睡糊涂了?十日前皇帝大行,阁老引《皇明祖训》‘兄终弟及’为据,请立武宗从弟兴王入京继统,得到皇太后准许,迎驾之人已经出发去了安陆府,不日便可回京,此乃不世之功,身为阁老儿子,你居然连这些都忘了,果真是顽劣不堪至极也!”
完了完了,便宜老爹居然是杨廷和,不用问,思祺极尽推崇的的那个大少爷自然就是大明三大才子之首的杨慎了。
按说杨廷和权倾朝野杨恒该高兴才是,偏偏他却知道那位杨廷和力排众议推上皇位的年轻皇帝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还没登基便给了杨廷和一记闷拳,揪住遗诏的漏洞,拒绝以太子的礼仪继承皇位,登基后更是掀开了长达三年的“大礼仪”之争,最终杨廷和与杨慎在这场争斗中全部败下阵来,如日中天的杨家就此中落,终他这本体一生怕是都未必能等到平反的那一日。
怎么就穿越到他家来了呢?这下好,什么高官厚禄,什么妻妾成群,全都泡汤了。
等一等,曹芳达刚才说嘉靖还未入京,那么岂不是只要提醒杨廷和不要在礼仪的问题上和嘉靖对着干便可以改变家族命运?
杨恒心知没有这么简单,心脏却加速了跳动,他骨子里是个不服输的人,一旦想到,马上便做出了决定,去说服杨廷和,即使无法劝他改变主意,起码也要让他知道知道,自己这个庶子并非那么一无是处。至于风险肯定是有的,不过都被撵出京了,自己这个庶子再不得宠也是他的骨血,莫非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你去哪儿?”
“我要进京见我父亲!”匆匆丢下这句,杨恒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曹芳达气急败坏的怒喝:“竖子无礼,说你几句便要去告状么?如此顽劣,老子还不当你这个先生了呢!”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的学生,是真被气坏了,暗替杨廷和惋惜,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儿子呢?好在还有状元郎在,若都如杨恒这般,杨家日后堪忧啊。
眼见杨恒头也不回,他跺了跺脚也随在后边出了门,不是要去找阁老告状嘛,老子也去找夫人,看看谁挨罚。
至于相府西席,就你这样的,老子还不教了呢。
书生文弱,杨恒本体本来不会骑马,奈何穿越而来的却是个酷爱冒险的灵魂,纵马而去时倒差点把思祺和一众女人的眼珠子吓出来——对了,两个人都叫杨恒,倒是巧了。
估计杨廷和对这个儿子也不待见,除了思祺那个贴身丫鬟,居然连个护卫跟班什么的都没有,杨恒单人独骑出了自家的庄子,顺着黄土官路行不多时便进了朝阳门,一路打听着找到相府——朱元璋废相之后大明再无宰相,不过杨廷和乃是内阁首辅,权利不下丞相,所以他的宅邸私下里仍被人称作“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