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美术馆杀人事件(二)
他脑中突然浮现出馆长认罪时的坦然,便笃定了,老人是立了死志才有此决断的。
就像刚才那柄毫不留情的长剑,蒲涛拉低保安服配的帽子,心有凄凄焉。
这便是别人真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自己却毫不知晓的原因吧。
......
夜班保安只能在黎明后休息一会儿。蒲涛以东进河的身份回到洋服店时,却被众人惊惧错愕的表情给吓到了。
原来是因为他脸颊上的刀口。虽然转变了身份,但是洛合馆长留下的深褐色刀口还是血淋淋地挂在脸上,看起来异常狰狞。
这又是系统身份的一处缺点,它无法掩盖身体上的外伤。
蒲涛暗暗记在心里,正准备开始工作。
寺美小姐却一路小跑过来,将他拉到柜台里。她实在是对这个孩子的大心脏不满,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只想着工作?还好现在客人不多,刚好帮她的门面处理伤口。
她不慌不忙地柜台底部里拿出一个医药箱,又从里面取出镊子和棉球,蘸上酒精,仔细地为蒲涛擦拭。
“嘶。”火辣辣的酒精棉乍一接触伤口就激得蒲涛一阵颤抖。不过看寺美小姐一脸认真的样子,他也只能咬牙忍耐。
醇厚又刺鼻的酒气随着女人的纤手慢慢在脸上晕开。虽然还是疼痛,但是感受到老板娘大开大合中的小心翼翼,青年纷乱复杂的心底也渐渐涌起一股暖意。
没有人这样对他。
他原来受了伤,就是放着它,让它自己结痂。这么多年没有因为破伤风死掉,还真是命好。
不过没有也不代表不希望。
他一直想有家人。
“包好了。”将纱布服帖地贴合在蒲涛的右颊上,寺美小姐长舒了一口气,正要站起身,却见蒲涛坐在那里嘴角带笑的样子,她也笑起来。
“你啊,都不知道自己的侧脸多帅。以后别随便跟人打架了。要是这么帅的脸毁了,那可是姑娘们的一大损失。”
听她这么夸自己,蒲涛心里也禁不住有些飘飘然。他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帅,侧身看着脸上这道疤,他倒是想起昨晚的事。
“寺美小姐,你知道什么是人的命吗?”
“命?是命运,宿命之类的吗?”虽然年过三十,却依旧美丽动人的成熟女人扇动长睫,杏眼圆瞪。
“不是,是让你视作和生命同等重要的东西。寺美小姐,如此解释的话,你的命是什么?”
看着青年深邃如墨的眼,寺美纯子沉吟了一阵,温润如水的眸子不自觉转向柜台上立着的相片。
“那应该是小光吧。不止等同于我的性命,我甚至可以说,他比我的命更重要。”
光是寺美小姐唯一的儿子的名字。
这正是最平实也最准确的答案。蒲涛对寺美小姐与儿子之间的母子亲情深信不疑。但是转念想到那个落寞的老人,他又难解起来。
“会有人将一件死物,看得跟亲生子女一样吗?”
“会有的吧。”寺美小姐拿起一件新到的长裙,摆弄了一阵以后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