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嘎子见此,急忙下地,为他爷爷倒了一碗水。
老嘎子慈祥的看着小嘎子,微微的笑了笑,少许喝了两口,便挥了挥手,示意小嘎子拿走。
小嘎子见此,倒也不勉强老嘎子,其顺从的将手中水碗放到了一边。
“嘎子哥,你就救救咱们全村老少吧!似咱们这把老骨头你可以不管,但小嘎子这些孙儿,可还年轻得很啊!
除晦司我早就派人去禀告了,一连派了三拨人,给的回复,都是已知晓。
咱们村的钱粮,今年被征收了三次,这其中厉害,嘎子哥是明白人,我不说,想必嘎子哥你也懂。”
老村长吴常长闻言,快走了两步,再次跪倒在地,其满是皱纹的老手,紧紧握住老嘎子的手,哀求间已然是老泪纵横。
老嘎子闻言,缓缓将自家双目闭上,泪痕从中悄悄流出。
“你们回去吧!只要我不死,必然不会让妖邪再肆虐,但从今天开始,每一日都要派人去催请除晦司,因为我怕我坚持不了多久。”
“好好好,都听嘎子哥的。”
“你们先回去吧!我累了!”
“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
老村长吴常长对于老嘎子的条件,无不答应,屋内一众村民见老嘎子终于答应了,也都欣喜不已,满脸轻松离去了。
不一会,这屋内,便只剩下老赵,小嘎子,老嘎子三人了。
“你们爷孙俩先聊着,我去厨房给你们弄点吃的,被吵闹了一天,你们应该也都饿了。”
老赵作势,便要借个由头出去,留嘎子爷孙单独叙话。
“有劳赵捕头了,但不知方才老村长所说,是否为真?朝廷真的向我们吴家村征收了三次钱粮?”
老赵听见老嘎子有此问,不自觉得便叹了一口气。
“唉!嘎子老哥,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吴家村临近楼兰关,往日赋税,都是楼兰关收取,不归凉州管辖,今年的确被征收了三次钱粮,但其中事由,想必嘎子老哥也清楚。
我去做饭了,你们慢慢聊。”
老赵说罢,便快步出了房间之中。
老嘎子闻言,心中了然,脸上先是愁云密布,随即马上便有了决绝之意。
“爷爷,咱们真的要管这事么?你的身体还能请神么?”
眼下屋内已然就剩下他们爷孙俩,小嘎子当即便表露出了自家心中的忧虑,其神情也不复方才的小大人模样,有了些许孩子般的天真。
“呵呵!咱们家的仙家,早在一年前便伤了,其余游神,又哪里会上我这个糟老头的身。”
“那爷爷你还答应老村长,这不是去送死么?我不准爷爷去,不要爷爷死。”
小嘎子说罢,一把扑到了老嘎子怀里,眼泪止不住得流了下来。
老嘎子见此,一边拍打着小嘎子的后背,一边柔声宽慰道。
“谁说爷爷要死了?爷爷还要看着咱们小嘎子娶媳妇呢!再者爷爷虽然答应了老村长,可没说自己扶乩啊!好孙子,你是有神缘的,爷爷想让你做乩童,替爷爷请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小嘎子闻言一愣,脱离了自家爷爷的怀抱,脸上犹豫之色一闪而逝,当即坚定的点了点头回道。
“爷爷怎么说,孙儿便怎么做!”
“哈哈……好孙子!去把爷爷我泡的药酒拿来,再把当日我让你留存的夏天时上山衣物一并取过来,告诉赵捕快,饭先不忙着做,请他先帮我烧些开水,我老头子要洗个澡。”
一柱香过后,老嘎子沐浴更衣完毕,其带着小嘎子径直往后屋走去。
方才为其烧水的老赵,眼见老嘎子喝了药酒之后,神采奕奕,健步如飞,不由得暗自称奇。
其在嘎子爷孙走后,便将那装药酒的葫芦拿了起来。
左右摇晃了两下,又偷眼往里面瞧了瞧。
他见里面一滴药酒都没有了,心中只感可惜。
嘎子家的后屋,供奉着诸多神位,其中大部分都已然晦涩无光了,只有两个牌位,还明亮如新。
其一上面写着的是“保宅安家胡九娘”,其二便是“昊灵山神”。
嘎子爷孙俩,来到后屋,老嘎子一使眼色,小嘎子当即便乖乖跪倒在“昊灵山神”牌位前。
老嘎子先是给“胡九娘”的牌位上了一柱香,随后将手中香点燃,让小嘎子跪爬到“昊灵山神”牌位前,亲手把香插入其中。
随即老嘎子口中念动真言,单手掐诀一点,一旁放在铜盆中的小嘎子夏日上山时所穿衣服,便被应声点燃。
“天清清,地灵灵,一请昊灵山中神,请得山神除邪祟,除了邪祟保安宁,得了安宁立牌位,世代供奉美名扬,若是名扬还不够,但凭缘分走四方………”
与此同时,昊灵山中破庙旧址,一间造型甚是丑陋粗糙的宽大木屋内,张小六刚刚吸收完今夜的月华,缓缓调息,闭目养神。
就在一切如常之时,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小嘎子和老嘎子在自家后屋扶乩的场景。
张小六看见这一幕当即惊醒,双目顺势睁开。
“我说一个小孩,怎么懂掷筊之法,原来是家学渊源。
好朋友,有劳了,咱们去吴家村。”
张小六喃喃自语了几句后,便背起背篓,挎上布袋,出了屋门,放飞一只燕子,让其前头带路。
虽然他已经在昊灵山,待了快两个年头了,但还是有时候在山中分不清东西南北。
此间事,张小六自然知道有些蹊跷,但小嘎子,对他有入道之恩,其却是不能不管。
再者如今他已是今非昔比,三术已然都完全练熟,今年山下村落打粮时,其又让燕子收拢了不少小米。
这些小米都被他炼制成了施展“黍米千斤咒”的法器,足足有一小布口袋。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自觉有了几分本事的张小六,遇到今夜蹊跷,又事关小嘎子,他岂有袖手旁观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