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绍兴年间,南方起义军名声最大的还是湘阴原钟相余部,时年统领官安和受治江制置副使李允文的派遣,在江阴打败钟相余部,杀死俘虏无数。
同年六月,原钟相的部下杨华、杨太等人在龙阳又重整旗鼓,杨太又因在家中排行最小,被当地人称作杨幺。
在这六个月的时间里,于龙阳鼎口打败程昌寓部军,并把鼎州官衙、府库付之一炬,再后来佯装投降,多次反复,显起义军本色,惹得南宋小朝廷朝野震动,不断镇压,并将杨幺之名常年列在捕获名单之上。
陈颙等起义军,便是再这等屏障之下发展起来的,反正第一时间无须正面迎接官军的大批镇压,所以自起事以来倒也算得上畅通无阻。
自那营帐中小风波平定下来。
陈颙便让魏十三坐下,两人拉着小马扎,对坐而谈,“你这小子,可将那南康起事过程细细道来?”
“自然可以。”
魏十三也想通了对方为何如此有行径,毕竟不是什么规矩森严的政府部门,入门亦就无须什么层层选拔,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发展壮大。
既然对方想听他在南康起事中的作为,他索性就托盘而出,不过对于自己的勇猛,则是能删减尽量少说。
这也与实际相符一些,他想着,任齐老六那厮如何豁达,将话传到这起义军中,都不可能让魏十三出太多的风头吧,如此一来,便成全了作战勇猛,奋勇当先的闫峰。
到了最后,他合两世之学,又是对当时一知半解的形势一顿猛如虎的分析,陈颙这大老粗如何能讲得过他,只是坐在一旁脸嘴都插不了。
正在魏十三察觉自己讲的太多,不知是否有失偏颇时,侧目看去,陈颙却是目光闪烁,无厘头问了一句:“魏小兄弟,可是读过大书之人?”
“大书?!”魏十三闻声一愣,有些汗颜。“大书是未曾读过的,算是读过几本歪书吧!”
在这文兴武衰的年代,亦是华夏文明顶峰里程碑的时代,魏十三这只是九年义教出身的匹夫,实在不敢称读过什么大书。
不料那陈颙兴趣不减,兴奋道:“歪书?歪书好啊!不似那读大书的一身仁义道德,满嘴之乎者也,却是屁用没有,哪能想得出小兄弟这般的破城之计?”
他未起义之前也是盐夫,辗转在湖广浙东地带多年,虽说没读过百卷书,却是殷殷实实走过百里路,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古来成大事的起义军中,又岂能没三两读书人坐阵?
加上曾在路边茶肆歇脚时,没少听过那曹操刘备等人的事迹,广开招纳之路,才能长远嘛,沛公四十八岁起义还能当皇帝呢,他陈颙不过四十有三,怎就不能?
相较于如今他手底下这些挑夫,他当下囫囵产生一种错觉,只觉得自己个就是那沛公,魏十三就是那智圣张子房,既然遇上了,自当不好放过,但又不知对方是否真心。
魏十三当然不知道他这种想法,听闻他要招纳自己当军师,急忙出言婉拒,“小子何德何能,当家能愿意坐下听在下胡言乱语,已经是十分庆幸,不敢再有他想。”
那料陈颙仍不放弃,正了正面色道:“小兄弟无须自薄,你可知道为何你我第一次见面,我就要带你来此?”
“不知,还请当家明示。”魏十三沉吟片刻。
陈颙抚掌轻笑:“自是让众家清楚你的分量,你可知道这只起义军队伍中,入过我营帐的双手都可数得过来?如今我等挥师南下,不出数日便要攻打信丰一城,小兄弟可有计策?”
魏十三只觉心中一惊,再去看那看似老实本分的陈颙时,才察觉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纵是他有两世人的记忆,又有超越千年的想法智慧,可即使两市加起来,年岁也不过略长对方几岁,陈颙还是起义军领头出身,自己若小觑了这些古人,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他自己。
陈颙看他沉默不语,便出言道:“小兄弟不急着回答,避免走漏了风声,待那攻城前夕再说出来不迟,我如今便传令下去,让你当我陈颙部参将。”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