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涣真亲自率领殿后部队,与镇江百姓的队伍始终保持着里左右的距离,随时准备抵御八旗的追击,而袁殊的塘骑队则照例散落在大部队的周边,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所有人都明白,此地是朝鲜国土,人生地不熟,发生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路过义州城时,吕涣真仔细观察了一遍城墙上的守军,对方虽然守备森严,却是没有一丝要追击出来的意思,看来这朝鲜官员果然如同她预料的一般,选择了事不关己,明哲保身。
也好,只要朝鲜人不要从中作梗,全军安全抵达东江大约不是什么难事。
在行了整整一日的路后,暮色降临,百姓们在原地扎营休息,吕涣真也率部就地扎营,并派出哨兵巡逻警戒。
张凤仪、沈猫儿、李凤娘三人围做在营火边,沈猫儿看着行军锅里咕噜咕噜煮着的军粮抱怨道,“带着百姓们行军还是太慢了,一日行路不到二十里,鞑子追上来可如何是好。”
“都已经一整天过去了,我看鞑子这回是追不上咱们了。”张凤仪倒是很乐观,“船都被咱们烧了,那个阿敏拿什么过江?”
三人里年纪最大的李凤娘盛了一碗粥,故作深沉地劝道:“你也别太侥幸了,该保持警惕还是要保持,胆子诡计多端,万一不知用什么法子就过江了呢?”
“哈,你说鞑子游过江来?”张凤仪吐了吐舌头,“还没开打呢,先淹死他一半!”
三人正聊得开心,袁殊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好姐妹们,你们行行好吧。”袁殊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营火边,故意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从昨夜到现在我们塘骑哨探了一整天了,刚刚下值,实在没力气再搭营火了,你们发发善心,带我吃一个吧。”
没等几人答应,袁殊便自顾自地将手伸向锅里的铁勺。沈猫儿眼疾手快,将头盔啪地一下盖在了锅口上。
“不行,自己弄吃的去。”沈猫儿白了袁殊一眼,“吕小娘子巡营去了,锅里剩下的是给她吃的。”
“沈小妹,算我求求你了。”
“想都别想!”
“那那我不白吃你们的,我加伙!加伙行吧?”袁殊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大块肉干。
“哪来的肉干!这么大一块!”张凤仪惊呼道,“有肉干吃你还跑来吃粥做什么?”
袁殊嘿嘿一笑:“肉干毕竟是冷食嘛,忙活了一天想吃点热的,这不就来蹭你们饭了。”
说着,袁殊将肉干掰成小块儿加进了锅里,顿时肉香四溢,闻得人好不嘴馋。
“怎么样,这下我能吃了吧?”
沈猫儿又白了袁殊一眼,后者喜滋滋地舀了一大碗,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哟,伙食不错嘛,在搞聚餐呢?”巡营回来的吕涣真笑吟吟地出现在了众人背后,“我都闻见肉味了。”
“小猴子加的肉。”沈猫儿努努嘴,“他不想自己搭营火,跑到咱们这儿蹭饭来了。”
“挺好啊,人多吃饭热闹。”吕涣真不摆架子,也一屁股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晚饭。在明朝待久了,她分外怀念二十一世纪那种人人平等、没有尊卑的社会环境。现在她在军营里行走,军士们见了她都要忙不迭地行礼,她也只有在眼前的这帮老伙计面前才能不摆身份不摆架子地吃个饭了。
虽说暂时未脱离险境,可是从镇江堡撤出的众人,明显感觉心理上轻松了不少。在镇江时,敌人三面包围,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俗话说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所有将士们在镇江堡中都时刻精神紧绷,提防八旗兵随时可能发动的进攻。
如今虽然没有了堡墙守护,八旗兵却也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张凤仪他们的心情在多日的压抑之下,总算是放松了些。
夜色降临,昨夜一整夜没睡的镇江军民们经过一整天的赶路,已经是疲惫不堪,即使没有帐篷和草席,他们也各自找到一块松软的草地,就这样沉沉睡去了。队伍周边,只有值夜的军士们在走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