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信仰风啊。”楼主轻轻敲了敲张若虚的头顶,“小家伙,你要记住了,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高下而加焉。哪怕是一只小雀,乘风也可去往寰宇。”张若虚听不懂,只能用力地点着他小小的脑袋。
之后楼主带着张若虚观看了廉神像。
廉是雀楼信仰的神兽。
它的神像伫立在雀楼楼顶,日月交汇的精华浇筑出神像的金身,风刀霜剑未予其一丝磨损,它是长平至高的存在,傲然威严,不怒自威。
“风是不会腐朽的”楼主平静的说道,“我的祖师,也就是第一代楼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它是在梦中。”
廉神于梦中授予了祖师雀楼的奠基功法定尘诀,也传下来一套剑法。
“这套剑法叫做蜚剑。”
“蜚不是传说中的灾兽么。用这个当名字真的好么?”男孩问道。
“我也不清楚,也许它们以前是兄弟呢。”男人笑着打了个趣,然后给了男孩一个板栗“当时传下来就叫这个,不许质疑。你只要知道,同时练成了我们雀楼的功法与剑法,万物之风听凭调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达不到的地方了。”
“这样啊,那师父你不就是天下无敌了。”男孩拉着楼主的手,兴奋地问道。
这句疑问换来的却是良久的沉默,过了许久,楼主才用干涩的声音吐出:“这套剑法,我用不出来。”旋即又拍了拍男孩的脑袋,“不过我会教给你的。”
长平城外一轮红日渐下,光明如昼,映着夕阳斜辉,照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这是张若虚幼年时最清晰的记忆。
雀楼处于江湖的风尖浪口,无数的人想要除之后快。
最快地摧毁一个组织的方法永远是内部瓦解,很快当年的真相就传入了张若虚的耳中。他也曾一剑一剑地夺去那些他本认为说着疯言疯语之人的性命。可真相这种东西,如果一直追寻下去,只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越来清晰。
他的剑愈斩愈慢。最后,他的剑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敬爱的师父一夜之间变成了屠家仇人。
张若虚自那天开始,就握不住剑了。也自那天起,那个男人闭关于雀楼之顶,他再也没看见过男人的身影。
“记住那套剑法,你以后会用到的。”男人的声音自黑暗中传递而出。张若虚惨笑了一下,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男人嘶吼,“我想活着,但不要你的施舍。”
“好。”刺啦一声,男人轻轻的向前推了一下,剑尖透背而出。张若虚的意识模糊起来。
弥留之际,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那个男人离开了案牍,向自己走来。
惊雷乍响,天明地灭。
张若虚的瞳孔骤缩!寒意如同虫豸一般浸入他的骨髓。
眼前的人绝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楼主!
撞入眼帘的是一只不断的转动的无瞳眼球,连接一条蜿蜒崎岖的黑紫色条纹趴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宛如吸血虫一般蠕动。双袖露出的皮肤也被黑紫色的血丝占据,包裹着腐烂生疮的血肉。已被染成浊黄色的下袍高高鼓起,无数肿胀着的无磷触手四探而出,最令人惊惧的是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眼瞳与口器!
“那把剑叫做空穴。”清朗的声音化为浑浊传入张若虚耳中。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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