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清在粮食铺前站定,身后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本来在店里和掌柜说话的容宪庭看到了有来客到访,本想不耐烦地吆喝过去让他们先等等,结果看到萧子清后脸色变了变,起身迎了上去,谄媚地笑道:“这不是贵客嘛?怎么不在镇长安排的住处休息休息大老远跑过来了?” 然后瞟到了挣扎着离开侍卫怀抱的朵米哈,眼神飘忽,试探性地继续问:“这是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那些个姑娘,是在这对吧?”萧子清压低了声音道。 “这,”容宪庭不动声色道,“贵客的消息可真灵通,昨天才安排好的。” “出来混总是要有点本事的不是?何况,还是这等大事,关乎着你我利益的事。”萧子清绕过容宪庭往屋内走。 容宪庭连忙点头哈腰跟着萧子清,“贵客说的是,是小的愚钝了。贵客来这可是为了验货的?” “不然你以为我大老远跑来做什么?”萧子清不答反问。 容宪庭看了眼挂着泪痕的朵米哈,不敢把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据说这位哭哭啼啼的姑娘是自己投怀送抱,然而眼前的人玩腻了想着把她连同抓来的姑娘们一并送过去,看这姑娘一副不甘的样子,十有八九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贵客,这边请。”容宪庭冲掌柜使了个眼色,领着萧子清一行人走了进去,七个小姑娘挤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瑟瑟发抖。 “就这?” “就这。”容宪庭连忙应着。 萧子清有些不满,“我就说每次那边总是不满意,原来你们就这样关着也不给好吃好喝好住,个个面黄肌瘦没几两肉,这怎么能行?” “那,贵客,您说,这该怎么做才好?”一听到大客户说不满意,容宪庭内心有些慌,但他也不是胆小怕事一惊一乍的人,说什么他做什么就是了。 萧子清扫了一眼怯生生缩成一团的姑娘,摆了摆手,道:“全送我那去,镇长给我们安排了大宅子,空房子多的是,让她们这段时间好好养着,尽量养好。” 容宪庭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贵客,您看,这养人,可是一笔大费用啊。” “这不是问题,”萧子清笑了笑,“费用统统找那位贵气公子爷付就好了。” 容宪庭顿时眉开眼笑,“那我就按贵客的意思,大半夜那会就把这些个人送过去。” “大半夜?”萧子清拧紧了眉头,“你在浪费时间吗?现在,立刻,要是怕闹出大动静,就一个一个送。” “诶,是,是,贵客说的是,我这就吩咐掌柜着手去办。”容宪庭领了指令疾步离开。 “慢着。” “贵客还有什么吩咐?”容宪庭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跳舞那个,换她。”萧子清伸手一指。 “她?”容宪庭有些想笑,两只手都打着绷带的姑娘也是没谁了,还能跳舞? 萧子清咧着嘴角笑道:“对,没错,这事便这么定了,你跟镇长说下,没有转圜余地。” 容宪庭不好说什么,应了声便离开了。 被提到的朵米哈,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神色冷淡,仿佛被说的并不是她。 “哈哈,我送你回国可好?” “我已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终归是,公子不要她了。 “新送来的?” 朵米哈怯生生跪在身姿挺拔,据说是很早很早之前便被送来当人质的托跋涉的面前,浑身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她有些惶恐。 身为人质,却没有丢失贵族的气质。 “抬起头来。” 朵米哈小心翼翼把头抬了起来,看到一张戴着面具的脸,让她更加害怕。 “疼吗?”拓跋涉眼神落在了她刚打完烙印的脚踝上。 “不疼了。”朵米哈有些意外,哆哆嗦嗦应道。 “喏。”拓跋涉递给了她一小瓶药膏。 “这是?”朵米哈接过后不解地问道。 “止疼的,挺管用。” “谢谢。”朵米哈小声道。 “来这里,便是一家人了,跟着我吧。” 朵米哈闻言又抬起头来。 “不要把自己当奴隶,不管别人把不把我们当人看,首先,我们自己得把自己当人。” 眼前伸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朵米哈下意识把手伸了过去。 “起来吧,不要轻易向别人下跪。”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跟着我,我定会护着你们,离开这座压抑的牢笼。” 朵米哈看着面具内的那双眼睛,坚定而澄澈,仿佛能照亮一切,让她感觉到了前方的路途一片光明。 那样的人,不要她了吗。 “他不要我了……”朵米哈目无焦距,喃喃出声。 萧子清看着无神的朵米哈,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张开双臂把朵米哈搂在了怀里。 朵米哈的睫毛动了动,没有料到萧子清的举动,有些微的触动,多久,没有人抱过她了。 “想哭就哭吧,我给你挡着。”萧子清把朵米哈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窝里。 听到这句话,朵米哈由无声的流泪变成啜泣,最后号啕大哭。 为什么,这样对她的人,偏偏是杀父仇人。 偏偏是,萧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