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不好,只能留在谷里生活,那边的环境对她的身体有好处,而且——”郝毅凌停顿了一下,低声说:“师父老人家在六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喉咙有些发哽,他无法说出师父是因为他而死的事情。
“什么?”钟离雨忆眨了眨眼睛,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郝毅凌眼睛半闭着,浓密的睫毛挡住他眼中的情绪。即便过去六年,他内心的剧痛依旧无法平息。
冥宫办事从来没有失手过,唯一一次失手估计就在他这里。也许他们不是失手了,只是命中注定——师父为了救他,将他带回毒王谷,让那人把自己身上的皮完整地扒下来,给他做了人皮面具,让他打扮成自己的样子生活,然后师父代替他进入了那场惊天灭族的大火中,烧成灰烬。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师父是出自毒王谷的。
“你没有听错。”郝毅凌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无法重复第二次师父六年前已经不在的事实。“你一直看到的人,是我。”
钟离雨忆还想问他,为什么他现在要告诉她假扮师父的事情,但见他的脸都隐在阴影里了,她就不敢说话了。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夏日的暖风袭来,逗弄得地上的小草笑弯了腰,及膝高的杂草互相嘻戏,抱作一团。钟离雨忆走在郝毅凌身后,低头看着他紧紧握住、骨节已经泛白的拳头,想要去拉他,想要扳开他的五指握住他的手,想要告诉他,事情已经过去了,他还有她。
但她终究什么都不敢,她只能在他身后快步走,追逐着那个修长坚毅的身影。
安定侯府内,一个两鬓有些斑白但俊朗依旧的中年男子正在发怒。他用力将手中的茶盏摔出去,砸向匍匐在地上报信的小厮身上,坚硬的茶盏在小厮额头上砸出一个血口,未喝完的茶水混着茶叶喷了一地,茶盏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破裂的碎片往四处散开来,敲出一小段清脆的音符。
“废物!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小姑娘都对不不了!是不是长时间不上沙场,就忘记自己是谁了?怎么布阵杀跌也统统忘记了吗?”威严的声音中带着滔天的怒意,他愤怒的原因不一定就是为了他们办事不力的事情,但一定有迁怒的成分在。
他们是武将世家,却始终打不过一个江湖组织,而魔宫一日不除,他们便没有出征的机会。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热血都在叫嚣着:“出征!”“出征!”“出征!”他生来的使命,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太爷爷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太爷爷的故事是他从小就根深蒂固的纲常,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可以像太爷爷那样,披上战甲,骑上汗血宝马,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可现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