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平滑如镜，头上顶着小海豚图案的巡逻飞行器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近海海域的上空，在注视着天空的眼瞳里留下一道白痕。

江卫仰躺在海面上，听着近在咫尺的水流声，觉得涣散的精神宛如支流汇成一条流入大海，大海又被被早晨的清冷凝成一团透明清澈的冰。

真是舒服啊。

他喟叹一声，腰部一用力，精神抖擞地盘腿坐起来，取出个人端。

再没有比海上最安全的地方了，他准备在他精心设计的球状空间里分析他刚刚得到的未知物质。

带上手套和护目镜，穿上防护服，按下功能转换按钮，原本浮在水面上的水球无声地沉入海水之中，细微的气泡附着在透明层表面，然而立刻又被排斥，尽数飘到海面上去。

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慢慢将他包围的柔和水流，直到他的头顶被覆盖了厚厚的水层。阳光还能够透射照过来，但是照见的只是与海底融为一体的深蓝。

咕嘟咕嘟。

海底生物吐出了一串泡泡，受到挤压慢慢向天空飘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忽然静止，划出一条圆润的弧线，才脱离了控制自由自在地浮出水面，爆出一朵小水花。

海深处依然一片安静。

球型空间内部，屏蔽了所有光照的空间里，一颗表面破碎的不规则圆球一闪一闪地发着橙黄色的微光。

橙黄色给人以温暖的感觉，但发光体曾给一套庞大的地下系统带来灾难，它在江卫眼中就变得十足危险。

放射性物质吗？

又或者是转换了空气中新活跃起来的能量？

江卫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它，心里在下一个重大决定。他的重大决定几乎都是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仓促决定的。唯一能够保证他成功的，只是决定之前神思飘忽的“思考”而已。

他撤去了对自身的保护，将他宝贵的鼻子凑了上去嗅了嗅。

无奈极了，就连他好忽悠的笨蛋助手也知道不能这样闻未知物质，但是如果他的嗅觉果真如他所想已经发生了未知的变化，那么应该。。。

一股熟悉的气味被捕捉，江卫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这股气味淡了很多。

想到这颗不起眼的圆球或许是能量源头，而它不久之前曾经过一次释放，江卫心里的疑惑便减轻一些。

光一明一灭，江卫不再管它，调出了内部的监测器。监测器屏幕铺满了球内表面，在空间内部探测到的各种物质的数值以不同的颜色标注出来，以折线和柱形的形式表现出来，一项以灰色标注的数值轻微波动。

江卫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将圆球收回。几乎同时，触角敏锐的监测器察觉到某种物质变化的停止，灰色数值出现了些微波动，便完全静止下来。

如果苏符在这，她一定能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而她十分熟悉的透明纹路，它们就像海底的暗流悄无声息，又像黑暗里的蛇群冷静有序地在猎物周围蔓延。

但是她不在，江卫的监测器也没有收录相关的资料，所以他只能带着那个不起眼的“污染源”继续在海底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