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县?”
武嵩在脑海中不断翻找,还是对这个地方完全没有印象。
“现在是什么时候?”
刘老汉抬头想了想
“老汉要是没记错的话现在是政和六年仲春。”
听到这陌生的纪年法,武嵩直接懵了,常年卧床只能看书打发时间,但关于政和六年,好像有点印象有什么都想不起来,也许只是巧合吧。
忽然想到刘老汉一直叫自己都头
“老人家,为何总称我作都头?”
刘老汉俯身从枕下摸出一个腰牌,递给武嵩
“小老儿给都头清理伤口时发现了这块腰牌。”
武嵩艰难地接过腰牌,仔细端详,脑中又有几个画面一闪而过。
“我好像见过这块腰牌,不过记不太清了”
“许是惊了魂,都头莫急,多休息两天再服药调养,应该会记起来的。”
“老叔公!老叔公!”
这时院外传来呼喊声,刘老汉打了个招呼便往外走,碗也顾不上拿了。
武嵩再次打量起手中的腰牌,幸亏小时候跟爷爷临摹过一段时间书法,不然还认不出写的什么。
只见正面写着京东西路阳谷县,背面大写的都头,旁边小字写着相应的职责,大致就是治安巡逻、县城防卫、追凶缉捕、征收赋税。
无事可做的武嵩闭目推演着事情的始末,瘫卧在床的状态武嵩早已习惯,这样的状态反而更能集中精神。
在武嵩的记忆中,明明闭眼前还在医院里,睁眼就变成了躺在茅屋里的受伤军官,简直匪夷所思,哪怕看过不少穿越小说,也幻想过有一天会穿越,但依然不敢相信现在的情况,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诡异离奇的清醒梦。
不知道是这具身体的体质好,还是刘老汉医术高明,四五天时间武嵩的伤口就结痂,躺着练习住院时的康复动作也不再疼痛,憋了几天武嵩试着下地行走。
缓慢的支起上半身,把脚挪到床边,侧躺着将身体撑起坐直,试了几次终于坐了起来,伤口没有裂开,是个好兆头。
休息了一会,两脚站稳,身体前倾,试了两下成功站起,正想迈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赶紧扶着床沿。
武嵩心里自嘲,得亏跟临床的刘老头学了这一手中风患者的起床技能,不然连床都起不了。思绪飘远,也不知道刘老头现在出院没有。
顾不上穿鞋,赤脚踩在土地上的感觉挺好,后面两年几乎都是躺在床上没有下过地,再次落地的感觉武嵩觉得非常美妙。
正要往外走,六老汉听到动静正往里赶,看见武嵩站在地上,赶紧扶他坐下。
看了一下伤口,又拿了根带叉的木杖,武嵩拄着拐在刘老汉的搀扶下,挪到了屋外,第一次看到屋外的风景。
出了门是一个篱笆围成的小院子,统共三间茅草屋,中间住的是刘老汉,右边看着像是厨房,旁边搭了个小矮棚,圈养着两三只鸡。
院子中间应该是专门平整过土地,搭着几个木架子,每层放了两三个簸箕,这次看真切了,上面正晾晒着草药。
远远地看了一下,武嵩就认出来了,都是一些常用的草药,诸如蒲公英,车前草,地胆草桑寄生之类的。
转了好一会儿,见院中只有自己与刘老汉二人,武嵩问道:“这么多天怎么都没见过您家人呀?”
“早些年遭了灾老婆子走了,儿子服兵役死在了北边。”
说到伤心处,刘老汉颤颤巍巍地抹了一把眼泪。
武嵩赶忙道歉:“不知道家中曲折,是我孟浪了。”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人老了眼睛总容易进沙子。”
“您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的吗?”
“徭役赋税一年比一年重,流寇强盗往来频繁,要不是早些年学过两手岐黄之术,认得几味草头药,乡里念着点情份,靠着乡里乡亲帮衬,就这样熬了好些年。”
“这世道这么乱,官府就不管么?”
沉默了一会儿,刘老汉长长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