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的天气是老汉口最冷的季节,江边更是风寒刺骨,由于宝庆府的商船入资水进洞庭湖,进长江又上朔汉江再入汉口,路途艰辛而遥远,只到接近年底了,宝庆府的商船才赶到了汉口的回水湾。
而安微的船只是从芜湖直接的逆江而上,笔直的到达汉口,虽然是逆水行舟,但他少了许多的回旋绕路,所以他们货船到达的时候,宝庆府的船还没到。
这样一来,他们又把回水湾的简易码头全部占用了。
无独有偶,正在这个时候,宝庆府的船队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码头附近了。
安微的商船还没有卸完货物,他们肯定是不会把占据的码头让开的。
宝庆府的商船靠不了岸,只能游戈在江面上,此处真是汉江进入长江的交汇之处,水流湍激,船只无法长时间的逗留,随时有冲向下游的危险,那样又得劳神费力逆水行舟了。
宝庆帮的老大何长青心里发急,带着一帮人乘小舢板上了江滩,欲找安微帮的人说理,要他们让出一半的码头,以便船只靠岸卸货。
“不可能。”安微帮的帮主尹四海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尹四海魁梧的身形矗立在江边,迎凛冽的江风,俨然一块铁板似的,他的背后站着安微帮的帮众五六十余人,全部手持长枪长矛,铁棍鱼叉,虎视眈眈的盯着从小舢板上下来的宝庆帮的众人。
小舢板来来去去几个回合,逐浙的将宝庆帮的四五十人运到了江滩,这些人也是手持着各种打斗器械,同仇敌忾的瞪着安微帮的人。
双方在江滩对立而峙,火药味甚浓,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正是大战即将来临的前兆。
这时,从岸边走过来十几个人来,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头戴一顶白礼貌,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绸缎面料的黑色长衫上是一件暗红色的马夹,在一帮喽喽的簇拥下来到了现场。
这中年人拄着一根文明棍,趾高气昂的态势走到双方的中间,拱手抱拳的对着双方说道:“诸位,本人是汉口下河帮的帮主李占才,今天前来和你们双方调解一下,大家同在一条江水里吃饭,何必要刀枪相向,大动干戈呢?”
这些老汉口的帮派人物自恃是地头蛇,自以为有一点份量,总喜欢在双方打斗的现场出现,充当和事佬,一般的在劝和成功了的情况下,双方都会给予他不菲的感谢费,从今往后,这打斗的双方也就成了他的朋友,也就无形的增加了他的一点人脉和气势了。
对于一般的恩怨打斗,这位所谓下河帮的帮主李占才是有可能劝解开来的,可宝庆帮和安微帮的冤仇牵扯到成千上万人的生计乃至影响到了一个广大的地区了,这岂是一个汉口不甚入流的帮派可以调解得了的呢?
大凡做这种大规模械斗的解调人,起码的要让打斗双方看到你的狠气和霸气,光是口头上的自吹自擂是没有一点作用的。
李占才拱手抱拳四面一揖后,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这青年横着膀子走到场子中央,二话没说的一下子解开了上衣棉袄,在寒风中打了一个赤膊,身上的肌肉一砣砣的,黝黑而健硕。
只见他抽出一把小匕首,对着自已的胸肌一刀扎了下去,那匕首深深扎在他的胸肌上还在瑟瑟的抖动着,鲜血顺着刀口向下流淌着。
这青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引起了他那帮人的一声喝采。
这就是对所有人宣称了,我们既然能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其他的人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