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宇答应了一声,赶忙跑过去说:“爷爷,什么事?”
“你买了新洗衣机,把我和你奶奶换下来的衣服,也都拿去洗洗,让你妈也轻松一下”徐荣光说。
徐天宇还没等爷爷把话说完,就已经抱着衣服,走出了爷爷的卧室。
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他想起了自己的偶然相遇和必然结果,应该在瑞福村发生的事告诉爷爷,先征得爷爷的谅解和支持,其他人就不会有意见了。如果他自己不说,家里人谁都不会问的,但隐瞒终究不是办法,也是对家人对长辈的不尊重,那就把衣服先洗好再说吧。想到这,徐天宇又快步去了洗浴间。
徐天宇洗完晾好衣服,又来到爷爷的房间,小声说:“爷爷,衣服都洗好了,我来给你添点茶水。”
爷爷徐荣光抬眼看了看徐天宇,把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
徐天宇倒好水,盖好杯盖,又递到爷爷手里,轻轻地说:“爷爷,孙儿有件事要向你汇报。”
徐荣光条件反射似的立即坐正身子,惊奇地说:“汇报,你有事要向我汇报?真是破天荒了,是什么事,你说吧,我听听。”
徐天宇把自己毕业后求职却四处碰壁,春节后无意间考取了“三支一扶”,选择了去瑞福村支医服务,当了村官,在瑞福村又偶然遇到了孙兆龙,经过一个多月地相处,又认作干爷爷,并接受了孙兆龙传承的中医精髓。以及自己在瑞福村这段时间的所做所见所闻所感和这次回家听妈妈所讲的信息,串联起来得到了“寻根问祖”的结果,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爷爷。他最后还补充说:“从我的这段经历中,我总结出:认祖归宗,传承祖国医学,是我将来努力的方向,我也必将沿着这条路辛苦地走下去,不管道路多艰难,我都会坚定地走下去,就像爷爷当年寻求革命道路一样坚定。我不光是治病救人,我还要创业,带领村民致富奔小康,我初创的农机专业合作社和中草药科技公司都已经正常营业,并获利了初步成效,我还将继续努力,希望爷爷支持我,给我力量和勇气。”
徐荣光听了徐天宇的讲述,心情无比激动,甚至有点老泪纵横。他激动的不是孙子的偶然相遇和必然所得,而是自己孙子在思想上的进步和对理想信念的坚定,透过自己的孙子,他也看到了新生代在茁壮成长,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他擦了擦眼睛,仔细看了看徐天宇,确认这是真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淡淡地说:“你早一点去准备晚饭吧,我晚上还想喝点酒。”
徐天宇答应一声,就心情忐忑地退出了爷爷的卧室,直接到厨房去了。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姐姐提前一小时下班,还买了菜回来,并帮助一起做饭,奶奶、姥姥和爸爸也都不约而同地提前回家了。不到下午五点半,饭菜就全部端上了餐桌,酒也准备好了。
徐天宇搀扶爷爷到餐厅坐好,大家都围拢过来,一起吃饭。徐天宇由于没有得到爷爷的准确答复,心里惴惴不安,只给自己倒了半盅酒,结果被爷爷发现了。
徐荣光看看徐天宇,又看看徐天宇面前的酒盅,严肃地说:“天宇,你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今晚你不想陪我喝两盅?”
“想,想,我添满。”徐天宇连忙给自己倒酒,边倒边说,“爷爷,怎么喝?你发命令吧。”
爸爸徐邦明也感觉情况异常,插话说:“天宇,今天在家又和爷爷闹别扭了?”
徐荣光连忙摆手制止说:“邦明,你不知道情况别乱说,我和天宇好着呢,只是天宇下午向我汇报了一件事情,我没有给他明确表态,他可能心里还有些打鼓吧。”
奶奶插嘴说:“原来是你这老东西,故意让天宇不痛快的,孙子好不容易来家一趟,你就不能放宽松一点吗?”
“我也不是故意的,是当时没想好该怎么说,想等吃过晚饭到客厅,大家都发表发表意见的。”徐荣光连忙解释说,“现在开宴,有酒的喝酒,没酒的吃饭,吃过饭都到客厅开会。”
奶奶看见爷爷不多时就喝了大半杯酒,赶忙劝阻说:“老头子,你慢点喝,有的是时间,我和他姥姥今晚不去跳舞了,不会影响你开会的。”
徐荣光瞪了奶奶一眼说:“不去了也不早说。”他今晚有点兴奋,一满杯红酒喝完之后,又要了小半杯也喝完了。虽然喝酒的速度放缓了,但大家还是很快都吃好喝好了,估计都想尽快知道爷爷开会的内容,所以几位老人放下碗筷就去客厅等候了。
徐天宇和妈妈、姐姐一起收拾碗筷,很快洗刷完毕,也来到了客厅。
徐荣光看大家都到齐了,就看了看徐天宇,对大家说有事要宣布,就开始做报告了。
首先,徐荣光把下午徐天宇讲的事情又简要地叙述一下,最后谈了自己的意见说:“天宇拜孙兆龙为干爷爷,孙兆龙收天宇为干孙子,孙兆龙是孙兆前的哥哥,孙兆前是天宇的外公,那么,孙兆龙也就是天宇的外公,孙兆龙和天宇应属于旁系血亲,天宇认这门亲是正确的选择,这不是偶然是必然,天宇应该也必须认祖归宗,传承祖国医学,造福百姓。如今,天宇已加入到农村三支一扶的队伍,是大学生村官,已扎根瑞福村,履行支医服务,并带头创业,还做了很多当地人满意的事,这是我们全家的光荣,我坚决地支持他,我也希望全家都支持他。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话,大家还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说。”
徐天宇听了爷爷的话,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非常感激爷爷的理解和支持,感激爷爷胸襟坦荡,不计前嫌,前辈之恩永世不忘。
“怪不得中午我一说到孙兆龙的名字,他都忘记炒菜了,结果把一锅菜炒糊了一半,原来他早就认孙兆龙为爷爷了,只是不知道孙兆龙是我大伯,所以这次听我一讲,感到吃惊了。”妈妈孙尚莲笑着说,“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你没有认错人,不管是偶然还是必然,最重要的是把我大伯传授的医术继承好,治病救人,让更多的人受益,我同意老爷子的意见。”
爸爸徐邦明没有言语,只是点头。奶奶和姥姥一向是听爷爷的,唯爷爷命是从,从不多言,当然是举双手赞同。姐姐一直看着徐天宇,没有说话,她表情复杂,像有话要说,可又不知该怎么说。
“翠翠是什么意见呀?”爷爷看见谢翠翠一直没有说话,纳闷地问道。
谢翠翠一向快人快语的,今天怎么不说话啦?大家都有些纳闷。
“我没意见,我听爷爷的。”谢翠翠爽快地回答说,她说完,又不自觉地向徐天宇瞟了一眼。
徐天宇看到和听到全家都支持自己,应该趁热打铁表决心了,他霍地站起来,向爷爷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孙儿天宇,谢谢爷爷的鼎力支持,谢谢奶奶、姥姥,谢谢爸爸妈妈,谢谢姐姐,谢谢全家人对天宇的信任,天宇一定加倍努力,力求做得更好,个人问题上也保证兑现对妈妈的承诺。”
“什么什么,个人问题对你妈有承诺,什么承诺?快,也说给我们都听听吧。”爷爷打断徐天宇的话,急切地说。
“他给我保证,两年之内给我抱个大胖孙子回来。”孙尚莲笑着赶忙补充说。
“好事,大好事,我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重孙子,就当是真的吧。”爷爷看着徐天宇说,他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大家也都跟着笑了。
新闻联播时间到了,徐天宇陪爷爷奶奶一起看,边看边小声议论着什么。妈妈陪姥姥去洗澡了,爸爸蹲在院子里抽烟。姐姐回自己的房间,估计又去写工作日志了。
徐天宇最担心的是姐姐,今晚从姐姐的表情中,徐天宇能体会到,姐姐对自己又要离家外出,是多么的舍不得,他能明显感觉到姐姐是爱他的,他也爱姐姐,但是这种爱注定是无果的。他也深知姐姐是多么需要关爱和呵护,但她对被爱的渴望值并不高,哪怕是每天能对钟情的人看一眼,就心满意足了,然而这微不足道的心愿,徐天宇都不能满足姐姐,他很后悔他不该和姐姐有爱情,他要下定决心再劝姐姐嫁人,也许这是对两人最好的解脱。
新闻播报结束,奶奶扶着爷爷去洗澡了,徐天宇也起身去关掉了电视机,然后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拿出用报纸包裹着的两万块钱,来到爸爸妈妈的房间。
“爸,妈,这是我这段时间节余的两万块钱,放在你这留给家里备用。”徐天宇说着把钱递给了妈妈。
孙尚莲推过徐天宇递过来的钱说:“家里不需要钱,现在都有工资,一个月家里能领到好几千元,足够花的。你的钱还是你自己收着,一个人在外没钱可不行,收着以备急用吧。”
“我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这些钱还是放在家里我才放心,妈,你就听我的一回吧。”徐天宇说着,把钱又放到了床头柜上,转身出去了。
徐天宇又来到姐姐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推门进屋,本想给姐姐一个惊喜,结果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姐姐根本没在写日志,而是趴在桌上哭泣呢。徐天宇走到姐姐跟前,拍拍姐姐的肩膀,轻声说:“姐,怎么啦,不舒服吗?”
谢翠翠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看徐天宇,没说话,又趴到桌上,哭得更伤心了。
徐天宇手足无措,慢慢蹲下,伸出双手拉住谢翠翠的一只手,只能默默地面对,他非常理解谢翠翠此时此刻的心情,再好的语言都不顶用,让她痛快地发泄也许是最好的安慰。
“翠翠,天宇,可以洗澡了。天宇明天还要起早赶路,快去洗洗睡觉吧。”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同时听到妈妈的喊声。
徐天宇站起身,松开谢翠翠的手说:“你去洗吧,我还是最后去洗。”
谢翠翠止住哭泣也站起身,点点头,拿着换洗衣服走出了房间。
徐天宇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点儿什么似的,他咬咬牙重重地睡坐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想了。
在他的感觉中,一位“大眼妹”长发披肩,身穿紧身连衣裙,缓步走了过来,微笑着伸手摸了一下他的手。徐天宇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看到是谢翠翠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没有再冲动,而是冷静地看着她。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我去姥姥房里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祝你晚安。”谢翠翠心平气和地说,她说完就慢慢转过身飘然而去。她可能还想想着他会从背后拉住她,或者叫她等等,只可惜她背后什么也没发生。
徐天宇看着姐姐的背影,无限的失落感油然而生他是想拉住她的,他还有好多话要对她说,他还想再拥抱她一下,他更想再劝她嫁人,但这些都因为他止步不前,而再也无法实现了。
过了好一会,徐天宇才去简单地冲个凉,就回房和衣而睡了。
清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大地,空气很快就火辣辣的了。
一家人早早地吃过早饭,都来为徐天宇送行,免不了的暖心话语和伤感的表情,尤其是妈妈更是泪眼朦胧的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路上多加小心,清闲时常回家看看。
徐天宇这次本来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家的,没想到会收获满满,偶然想到回家,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他今天虽然看起来很高兴,但心里仍有眷眷不舍,毕竟这一去,不知何时归。他健步走出家门,回头望,两辈老人都在院门口挥手,唯独没有姐姐的身影,一股酸楚从心底涌出,眼睛里满是未曾落下的泪水,即使有千万个不舍,也不得不再次踏上人生的新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