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淮西已经有点热了,可朱国瑞一行六人却感到格外寒冷。在弓箭的瞄准之下,朱国瑞已经准备好再次穿越了。
“嗖、嗖”
羽箭的破空之声传来,茅成吓得一闭眼。
“啊、啊”
惨叫声从城头传来。城上的弓箭手接二连三地跌落下来。
“快跑!”
朱国瑞拉着弟兄们没命地跑向元军大营。
他从来没觉得元军的弓弩手如此可爱,竟然还会用火力掩护友军撤退。
刚撤回元军大阵,他们就得到退回大营的命令。
对此,哥几个倒也不奇怪。最近,元军的几员主将对于是否继续攻打濠州争执不休。导致每天的攻城行动都如例行公事般的虎头蛇尾。
闻听喜讯,死里逃生的哥六个嘻嘻哈哈地回了营房。
时至午时,腹中饥饿的朱国瑞急匆匆地带着兄弟们赶往伙房。
新附军的伙房在一个大院子里。搁在往日,先来的弟兄们早就端着大碗,蹲在院里吹牛打屁了。可今天有点反常,挤满人的院子里竟然是静悄悄的。
四五个牌子头已经带着手下弟兄早早到来。眼下,所有士卒都在院里踮着脚、抻着脖子往伙房里偷瞄。几个牌子头站在伙房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
朱国瑞刚要上前询问,就听伙房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狗日的,你们还讲不讲理?”
素来圆滑的仇成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听,皱着眉头道:“怎么像是李头的声音?这是跟谁叽歪嘞?”
“嘭”
牌子头李二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站在门口的几个牌子头赶紧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哪个敢打李头?”
赵德胜等兄弟当场就要暴发。
朱国瑞伸手拦住他们,准备先去打探一番
没等他进去,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穿着探马赤军百户军服,脖子后面挂着笠帽,露出锃亮的头皮和漆黑小辫的人出现在伙房门口。
出来的人眯着眼扫视了一下院子里的新附军士卒,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门槛上。身后,一个探马赤军的士卒弯腰递给他一碗盛好的肉。
络腮胡百户把碗捧到面前,贪婪地嗅了嗅,直接用手抓起一块肉塞进了嘴里。随着他的咀嚼,浓重的汤汁顺着胡子缓缓流下。看得院子里的新附军士卒直吸口水。
“阿玛塔德!”
大概是吃美了,蒙古百户边吃边用蒙语大声称赞。
“日来滴,他咋还骂人嘞?”
赵德胜误会了,晃着膀子就要冲过去理论。
“别冲动。他说的是美味的意思,不是骂人!”
朱国瑞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看看再说。
等碗里的肉少了一多半,蒙古百户忽然停了下来。他抻长脖子,鼻子紧皱,用力嗽出一口粘痰,“呸”的一声吐在碗里。
“给你,吃!”他举着碗,像逗狗一样招呼着牌子头李二。
“你”
牌子头李二被气得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直跳。其他士卒也气得浑身发抖,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与蒙古百户理论。
朱国瑞心里暗叹,不是没有血性,是真的惹不起对方啊。
元朝军队里有四支正规人马。地位最高的是禁卫中央的怯薛军,负责保卫皇帝。其次就是探马赤军,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组成,负责远戍和弹压地方。再次就是由北地汉儿组成的汉军,以步兵为主,负责协助探马赤军。最后才是由南方汉人组成的新附军。因为他们的前身是南宋降军,因此地位低下,经常被其他军队欺负。
除了这四支正规军外,攻打濠州的还有地方士绅组织的“义兵”。说是“义兵”,其实就是一群私人武装,专搞武装割据。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身旁的赵德胜按捺不住怒火,再次准备上前理论。长得跟张飞似的茅成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低声说道:“兄弟,忍一忍。蒙古人,咱可惹不起!”
见没人敢站出来,蒙古百户愈发得意。他转身又让随从递过一碗肉,直接放在面前的地上。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解下腰刀,连鞘握在手中,狞笑着对院里的人说道:“想吃肉,可以!谁能从我的刀下把这碗肉拿走,谁就可以吃!南蛮子,有没有这个胆量?”
“这咋可能?”
“就是!为了一碗肉,弄个骨断筋折,不值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