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甚至可以说话。

但乔乐容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什么。那些熟悉的单词，变得晦涩难懂，如同最深奥的咒文，难以理解。

也幸好难以理解。

她提起军刀，刺穿最后一张人面。

依然没有血，那些人面鬼脸和鬼手一样，枯萎成他们最真实的模样，腐朽而丑陋的模样。

而乔乐容，她以一种绝对残酷的姿态，解决了所有的鬼脸。

这是她极少数没有依靠定灵珠的力量解决危险的战斗。

似乎没什么不同，也没别的感觉。

最后一张人面鬼脸化作一具完整的尸体。乔乐容俯下身，挖出位于心脏处的材料。

四阶材料，黑心肝。

那是一团还在蠕动的黑色血肉状物体，非常非常的恶心。

这一刻，乔乐容眼前浮现出中年牧师刻意微笑的脸，她的动作停住了。

这到底算什么？是怪物的心脏，还是人类的心脏？还是说，人类和怪物根本没什么区别。

理智告诉她，附近绝对还有一位高阶级的怪物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她必须立刻、马上逃离这里！

但是乔乐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并非是受制于敌人，而是因为自己。

她张了张嘴，艰难地喊道：

“云苏。”

像是溺水之人从嘴里呛出氧气。

然后，她就那么倒下了，完完全全地倒下了。

……

乔乐容做了一个梦。

一个白色的梦。

她从来没做过梦，她闭上眼睛后要不就是精神识海，要不就是在宛如死去多久的黑水里面。

但她现在非常肯定，她是在做梦。

因为她看见了已经死去的妈妈。

穿着白色网格围裙的妈妈，牵着穿着白色小洋裙的姐姐，站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身边发着白色的光。

她伸手想要抓住她们，却发现自己穿着黑色的裙子。

那黑色的裙子上面还染着暗红的血迹，不知道是谁的，显得肮脏又怪异。

“妈妈，我的小洋裙呢？”

乔乐容浑浑噩噩地问道，觉得眼前的世界像是蒙上一层灰雾，怎么也看不真切了。

妈妈没有回答她，她静静地看着她，黑色的眼珠被白色的世界衬得那么纯粹而清澈。

然后她的眼里，倒映出了牧师的脸，异常清晰。

乔乐容僵住了。

她往后退了退，眼里的恐惧格外明显，像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女那样，害怕的不得了。

“妈妈，妈妈，妈妈……”

她痛苦地喊着，朝母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妈妈依旧没有说话，如同精致的木偶，而姐姐也是和妈妈一模一样的姿态。

乔乐容抱住头，蹲下去，把自己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