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五
及至次日行脚,大师傅又开讲八苦。
“怨憎会苦,那些丑陋不堪、语言尖酸刻薄、唯利是图、见利忘义、心怀仇恨、心胸狭隘的人,你偏偏又要和他聚在一起,如果永远不见,怎会有这般苦楚,世人常说不是怨家不聚头,越是互相不满的人,越被安排处在一起,如影随形,我佛认为这也是一种缘分,这种缘分带着苦楚,是为怨憎会苦。”
“求不得苦,梦想努力了实现不了,梦中情人追求不到,心仪的物什买不到或被人捷足先登,这些都是求不得苦。求不得并不是孤立的,即使前面一个美梦求得圆满,第二个美梦却又要出来纠缠。沟壑易填,欲望难满,有哪一个人会时刻心满意足呢?不满足,就要追求,求而不得,便是那求不得苦,众生皆囿困于此。你可知晓得中滋味?”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师傅,我一定努力领悟身体力行,不辜负您的一番美意。”
“五阴炽盛苦,五阴也称五蕴,五阴色阴、受阴、想阴、行阴、识阴谓之五阴集聚成身,如火炽燃,前七苦皆由此而生。色阴炽盛,四大不调,而有疾病之苦。受阴炽盛,领纳分别,使诸苦转本加极:想阴炽盛,想相追求,而有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诸般苦。行阴炽盛,起造诸业,又为后来得报之因,且因行而迁流不停,而有老衰之苦。识阴炽盛,起惑造业,三世流转,而有生死之苦。”
“我佛也有另外一种说法,把人生之苦分为之为三:苦苦、坏苦、行苦。苦苦:是众生生活中感受到的痛苦,主要指的是与身体有关的苦,比如出生的痛苦、衰老的痛苦、病变的痛苦、死亡的痛苦而由大千世界纷繁复杂引起的爱别离苦、求不得苦、怨憎会苦以及五蕴炽盛苦也是苦苦。坏苦是指我们平常快乐的感受。我佛认为,所谓的快乐受并非真正的快乐,本身也是痛苦的。饥饿时进食,过食的你还会觉得快乐吗?洗澡舒爽,但如鱼浸水泡着如何?男欢女爱灵肉交融快乐,但若是无时不刻沾连呢?故,所谓快乐,是欲望之后,通过外物刺激得到满足而出现暂时的内心平衡愉悦,你觉得快乐,然而进食本身并非快乐,倘若进食是快乐,过食却是把原来的快乐转变为痛苦了。进食如此,其他快乐莫不如此,正是这种乐受能变坏,所以称为坏苦。行苦:指的是是迁流变化。佛曰世间一切都是无常变化,世人不识这种规律而盲目追求各种永恒、永远,我佛认为世间没有一样永恒的东西,美好的事物基本都是短暂的如白驹过隙。这是由于我们的认识与世间的事实行,相违背,因而就有了行苦。”
“总之,娑婆世界,一切莫非是苦。你当然也可以把它理解成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一切认知皆可随心,莫要受这些认知影响。”
枯六
通过苦这个角度看世界,却是烦恼了自己,我心里在想,消极的态度吗?态度如此,如何走来积极的生活。谢谢这个苦的视角,我看到了人的内心脆弱一面。
行了一日,被阳光雨露沐浴了一路,脚下生了一层茧,磨穿了鞋子,晚上落脚在一家小客栈,是一家三口,老夫妇五十开外,一个儿子玩世不恭模样,约一群伙伴正在客厅边喝酒边赌博。夫妇的宠爱过度造成孩子今天这样,我在想,怎样的教育才能够没有伤害。
大师傅视若无睹,向老夫妇付完房费就进了房间,不节外生枝是修行者本来模样?
洗浴罢,大师傅依旧对我开讲。“众生百态皆有因由,我佛认为都可以从七情六欲找到端倪,七情指喜、怒、哀、惧、爱、恶和恨这七种情感。六欲指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欲。也有表达对异性的六种欲望:色欲、形貌欲、威仪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相欲。”
“七情六欲生之俱来,人皆有受,每一个成长阶段都会不同程度的经历,佛并不建议众生去除,而是提倡戒,我佛认为,不管你去不去除,它都是存在的,与其矛盾敌对,不若视而不见,闻而不应,感而不动,它自会随时间流逝而不再纠缠。儒家讲修养,有所取舍是与我佛之不同。道家随心所欲,一切皆是美好,与我佛也是不同。你所想,与我所想也是大不同,这些不同皆存于世,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
“今夜窗外有雨,一场缘分将尽,你莫要参与围观,不管身旁三尺之外有何变故,只管睡了去,不要声张。”大师傅对我提示道。
子时,门被猛然打开,一伙蒙面歹徒冲进来,对我视而不见,直接乱刀砍向大师傅,只是瞬间,大师傅已被砍成肉泥,一行人拿起大师傅物什扬长而去。我怎么也动弹不得,竟然感到有只手一直在按着我的肩膀。“他们看不到你,你昨天根本就没有来。”大师傅说话的声音。
什么?我昨天到现在一直就是空气?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心里想。
大师傅话落,进来两个人,是那夫妇。他们惊慌失措,没有声张,开始收拾现场,看样子,这样的场面他们经历过,杀人越物,是他儿子和日里的那帮朋友所做,杀人主使就是他儿子,十三刀!
这父母收拾干净后摆上一桌斋菜,开始祈祷大师傅走好,并请神宽恕他儿子罪过,却是怨大师傅短命,是前世有这一番因果报应,所以才会如此。
我的心此刻仿佛被锤了一下地痛,这是什么?杀人也可以这样求个心安理得?看着他们释然般走开,大师傅显出形来。
“那厮还要再回来看看我怎么样,你且再看!”大师傅说道。
“那你的肉身?”我吃惊了半天,那具肉身是谁的?
“伤人者自伤,你且看他行尸走肉。”大师傅不再言语,闭上眼睛。
约莫两个时辰后,门再次被推开,是那儿子!当他再次看到大师傅时,目瞪口呆。
“人生无常,移身换形,自受罪业”大师傅双手合十,唱起了口诀,一道金光闪过,那歹徒儿子消失不见。
大师傅,“他?”我问道。
“他把自己杀成一堆碎肉,那之后的身体只是暂借,是附近熟睡人一个梦。”大师傅说得还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