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皇宫又是一阵慌乱,奔走呼号的人遍布皇宫,恰如十四年前,秦立出生的那夜。
只是,这一次,秦国君主驾崩了。
既然皇太子已定,在几位大臣的呼吁下,秦立匆匆灵前即位,主持国丧,代理国事。
隔年春节,择定吉日,秦国举办新皇登基仪式,秦立正式践祚。
十五岁的秦立,成为了秦国之主。
但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得意,这一年里,做帝王的日子,反而让秦立感到不舒服。
隔三差五便有早朝,五更之前就需起身准备,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奏章折子,常常晚上还需批折子。
这些也就罢了,秦立连吃个东西都不舒心,满桌子的菜其实味道一般,偶尔遇到好吃的,夹了几筷子,太监就给端走,他还发怒不得,只能老老实实遵守这些规矩。
后宫佳丽确实不少,但秦立觉得她们甚是无趣,对自己更是毫无感情,秦立也少与她们亲热言语。
唯一让秦立感兴趣的治理天下,显得也那么奇怪。
秦立本以为这一世,可以执掌国权,造福百姓,永留青史。
但真当坐了君主之位,秦立没有任何这种体会。
他对这个国家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下面的臣子,来自于朝会,来自于奏章。
折子里,今日这个大臣指责那个封疆大吏误国殃民,明日那个大臣吹嘘治理灾情如何得当,如何为圣上分忧。
可渐渐地,秦立琢磨出些味道。
封疆大吏未必是误国殃民,但定然是和攻讦者党派有别。
治理灾情的大臣未必得心应手,背地里的赈灾银去向不清不白。
秦立想了许久,才明白。
他们关心的,不是秦国,不是朝廷,也不是天下百姓。
关心的是刘家,是张家,是程家,是他们家中的奴仆数量与财富,是家中的庄园与田地。
想着想着,秦立感觉很荒诞。
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
秦家是秦国最大的家族,有最多的奴仆与财富,最不利天下百姓的是秦家,占了最多的田地,是秦家。
皇室的那些王爷公子,拿的用的都是国库里的财富,挥霍无度,皆取之于百姓。
慢慢地,秦立觉得倦了,早朝很少去,奏章随便批,混着日子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所有大臣都有些看不懂这个陛下了。
直到,十年后。
秦国君主秦立宣布退位,举国震惊,皇太子幼年登基。
而老皇秦立,带着些书卷,领着几位心腹奴仆,离开了都城,不知去了何处云游。
没有人知道这个奇怪的皇帝去了哪里,也不知最后死到了哪里
后来,秦国的小皇帝无力把持国政,极度依靠内臣的帮助与外臣抗衡,却使得宦官专政,朝政不稳。
而此时,邻近的楚国发布新政,楚皇励精图治,养精蓄锐三年。
而后楚国大军挥师入秦,秦国毫无抵抗之力,尽归楚地。
借助秦国作为跳板,楚皇用十年时间一统天下。
第二代储君为欣欣盛世飘飘然,从而奢侈无度,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不过数十年,一统的楚国分崩离析,诸侯割据,天下混乱。
这样的轮回,在这个世界反复上演,不知何时会有终止。
不知何年,不知何月,不知何界。
年仅五岁的张为正,坐在张家后院凉亭中,借着月光,举手细细瞧着。
“怎么什么都记得呢”
五岁的孩子,眼里满是沧桑,似是已至暮年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