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味早已在空中消逝,血液也在地面上干涸,如果不蹲下来仔细看,甚至无法在晦暗的天色下分辨出来。
尽管不想承认,他们无法通过这种原始的方式进行追踪。
拓也埋怨地看向露央沙和沐子,如果不是这俩搅局出了各种意外,他早就根据枪上提取出的指纹把尾花樹毫无防备地逮捕了,哪能是现在的打草惊蛇。
但毫不畏惧、甚至更可怕瞪过来的两女目光很快让他意识到,那是惹不起的“将军”,起码也是“将军之女”。
他叹息一声,“也许我们应该找一条警犬。”
“现在也迟了,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尾花樹不会这么傻的。”理惠已经没哭了,但因为刚才丢脸的事,一直把脸埋在方向盘上。
一行人只得不甘地看了尾花樹逃走的方向一眼,转而上车。
“眼下想要立刻抓住他是不可能的事,帝都最不少的就是人。”
拓也淳将手伸出窗外如少年般感受着风流,一行四人就这么坐在警车里在街道上游荡,而街道便是看不到尽头的人海。
“他大可以往哪个居酒屋一坐,或者是藏进柱吉会的据点。”
露央沙摇摇头,“我觉得这两者都不大可能,首先他会担心警方公布他的相貌,因此不可能停留在公共场所。”
她接着道:“而且由于双方的信息差,而尾花樹而又如你所认为的尾花樹是柱吉会干部的话,他恐怕并不会意识到这是一次没经过许可的搜查,而会认为是警方得到所有证据后进行的一场抓捕,他是险而又险地逃出!”
她看向拓也问道:“如果你是犯罪者,突然发现警察都已经埋伏在了你家中以及家附近,你会认为柱吉会据点没有暴露,那些地方还安全吗?”
拓也换位思考了一会,不得不承认仲見总监的女儿果然是思维敏捷。按照这个思路来看,尾花樹恐怕比他们想象之中还要慌乱绝望,以及警惕才对。
“就算你说的对,但我们依然不可预料他会去哪,这是白费功夫。”
“唔,其实。”沐子用手指卷了卷头发出声道:“我大概能猜到他会去哪。”
“你?”
拓也感觉浑身上下的关节又痛了起来,丝毫不掩饰敌意地盯着沐子,并和她拉开了距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沐子即便遭到攻击也很少使用武力。
之所以会被多次锁住并使用关节技,恐怕是因为他们相性十分不合。
沐子踌躇了一会,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照片,羞赧道:“我觉得他应该会去照片中的老屋。”
除了开车的理惠,三人凑头看了一眼,那是以一栋住宅为背景的全家照。
露央沙很快地反应过来,快速地以话语声盖住了照片被顺出的事实,好奇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从心理学上讲,家是最为奇特和神圣的,也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地方。而且从尾花樹虽然加入了黑道,但一直把照片放在抬眼能看到的地方来看,也说明他很怀念从前。”
沐子认真地道:“租住的房屋不能称之为家,没有家人的地方也不能称之为家,也许顺风顺水的时候他不会回去看望,但无论是要躲藏、还是寻一个最后结束的地方,家应该是他唯一的选择。”
“唔”拓也起了点兴趣一把将照片抢过去,打量着得意地道:“那你知道照片中的老屋在哪吗?很可惜的是只有警察知道在哪。”
“理惠,去丰岛区。”
理惠一脚刹车,再踩动油门猛打转盘,似乎她也开始觉得这个和一般市民的组合并不赖,起了一点干劲。
汽车帅气地在地上扬起一道弧形的烟尘,如一道箭一般在其目送中射远。
丰岛区原本是属于北丰岛郡的四个町,在帝都扩大时,被合并划入,成了帝都23区之一,曾经是帝都第一高楼的太阳城大楼,就位于丰岛,而且是池袋区域内。
拓也将燃尽的烟头丢至窗外,思索道:“我们在调查尾花樹时,竟然没听说他还有个弟弟的事,我们一直以为其是早夭了,没想到是被他送去了阿波野隆博士的“阿美寮”治疗所。”
“唔,精神病人的弟弟,黑帮的哥哥,不得不说这一家子有够混乱,他们的父母也不早管管吗?”
“怎么管?”露央沙平静地道,“尾花武都34岁,尾花樹更是41岁,他们的父母早就去世了,那栋老屋现在是栋空房,住的人都没有。”
沐子小声地道:“我倒觉得,尾花樹有可能是为了给他弟弟赚钱治病,才加入的黑帮,他租住的小屋很寒酸吧?”
“即便是那又怎样?”拓也恢复了一点底气说道:“我们警察的责任可不是为犯罪找理由,而是根据罪名进行逮捕。你们不也认为是尾花樹恶劣地嫁祸给他的弟弟,使其成为了杀人犯的吗?”
“人之间的感情,特别是亲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啊。”沐子辩解道:“怎么能用一个恶劣的词就能概括。”
理惠回头看了沐子一眼,转移话题问道:“如果说尾花樹那几天把尾花武从精神病院领出来是有意为之,那么枪杀浜地,为什么还要留下稻溪会的会徽呢?”
“对于稻溪会这样的庞然大物,我认为锦屋会作为柱吉会的一个二级组织,贸然招惹并不是个好决定,被其雇佣则是更不可能。”
“想这么多干什么?”拓也连连拍打着理惠的肩膀,“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