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说:“无我!一切都是虚幻,舍却自我,容于万物。先化实为虚,再以虚探实。唯置身于万物,方能看万物于真实。不恐惧生老病死,不纠缠七情六欲,不计较爱恨情仇,不贪婪色权名利,这方为无我之境界!”
易江平静静听完,若有所思,说道:“师父点破了迷津,如拔开了云雾,徒儿自当谨记!”
老者道:“你达到这个境界,不易了!我有一个宝物,可助你成为大器。它乃天外流星陨落而来,决非方物。其奇寒无比,拥有着无限的力量,只在平常不显露它寒冷,和寻常石头区别也不甚大,唯有我的银河真气方能逼它现形,使之发光发寒,它有起死回生之效,翻江倒海之能。你终究达不到空空无我的境界,我将它赠于你,你自会有用处。”
易江平道:“如此宝贵的神物,徒儿怎能接受!师父你已年事古稀,留着比给我更有用。”
老者摇着头道:“我已无我,一切也已虚虚幻幻,寂寂空空。这对我来说,是个累赘,没有任何的用处。”
易江平暗想:“师父早已勘破红尘,与天地融为一体,自然是不需要这个了。可对于凡世俗人来讲,就是无穷妙用的大罗丹,我岂能随便就收?若只推辞不收,未免一眼给师父看出矫情做作。”
于是道:“徒儿明白!”他连道谢的话也不说一句。因为他明白,便是道谢,师父也未必乐意接受。不然他对自己的种种恩情,便是再生父母,也不能比及。
老者道:“你左去两百步,在高八米处有一小洞,可容你钻身进去,那块宝物就在最里面,你取出来,它可助你走出这个深谷。
易江平骇然动容,这方圆经纬,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山洞,听的激动!告别师父,便依着去了,果然在两百步左近的高处,有一条横着的裂缝。
皱眉沉思:“这个裂缝我时常看到,怎地会想到有一个洞深入里面,那宝物就在里边呢?”
七八米高,当下已对他成不了障碍,点地一跃,身子随之弹起,扒在缝口边的石头上,探头一看,果然在这条横缝里有个小小的槽洞,只够一人爬着进去,宽高都不到两尺,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到底。
他看着呆呆的出神,暗想会不会有滚猪毒蛇之类的怪物在里面呢。
恶作怪!这绝谷鸟都不会飞进来,哪还有野兽。
他犹豫了一下,便俯身钻了进去。爬了三米,摸不到前端,侧头回看,只有一点光线透射进来。他犹豫一下,只有摸着再往里面爬。
爬了好长一段,任不见底,他记得下了一个小坡,拐了一个弯,这时周围的槽洞也小了一些,活动的空间也就不大了。当再回头看时,已经完全看不到光线。
这时他才木然感到恐惧,他突然想出去,不觉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觉得前面冷森森的,似乎就要有什么东西马上扑过来一般。暗叫道:“见鬼了不是,自己吓唬自己。”
由于转不了身,无奈!只得试着再往前爬一点,希望能突然发现那个流星陨石。如果没有流星陨石,也没关系,有个可以供他转身的空间就好,大不了出去再从长计议,问得具体些再进来取不迟。
只是让他感到沮丧的是,好不费劲的爬了半天,弄得全身酸痛,肚皮也被擦得火辣辣的,手腕也被擦破,不但没有流星石,也没有可以转身的地方,暗暗一想,不住心惊肉跳,开始后怕了。
退吧!再难也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嘛!
前行困难,倒退比前行更困难,退不到两米,好生心烦。寻思:“似这般退出去,也是遍体鳞伤,那时无功而返,却又如何向师父解说。犹豫了半晌,想想这遭瘟的洞子,底不知在何处,终究还是决定退出去。
手脚合并用力,到处乱蹬,双脚力到之处,竟然蹬了一块大石下来,把洞都堵去了。他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相信自己,有能力把这个石头也一并蹬出去,再次去蹬时,突然咔嚓几声又落下几块石头,这次把退路完完全全给堵死。他猛然大惊,叫苦不迭:“完了,完了!天亡我也。”
唯一的退路被堵死,惶恐绝望不言而喻,想死的心都有。越想越后怕。哀嚎自乱一阵,方才冷静下来,突然自我嘲讽道:“易江平啊易江平,遇事不冷静,你是越来越脓包了,师父神通广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时间久了你不出去,他自然会设法来救你啊。”
暂时是自己把自己安慰住了,但慢慢仔细想来,感觉事情并不是这样子的。师父神通广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是谁说的啊,是自己说的呀,又没有得到公认,在理论方面,师父确实高深莫测,可实际中,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演示过什么厉害的本事,只怕道貌岸然也说不得。
他开始抱怨师父,抱怨了一会,又烦闷了半天,也只得往前继续爬。他突然怒了,怒从心起,希望不要到了尽头,不要找到那个什么破陨石,好让自己捶死挣扎的爬着,爬到哪里算哪里,爬死了算了,这样师父就高兴了吧。
他恨师父,他自暴自弃,觉得这样子遍体鳞伤的爬死在洞里,师父知道了一定很愧疚,他现在就想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而死,让师父慢慢愧疚去,谁叫他一切说的不明不白的呢。
爬了好一阵,不知不觉,双手竟然可以四处延伸。他到处探摸,虽然不高,但比较宽,勉强可以低头坐下来。
他大喜过望。但随即明白,退路都被堵死了,纵然可以转身,又能如何?他好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行为,没蹬下那个石头多好!哎,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他坐不下来也定不住情绪,继续到处乱探乱爬,还是指望着能有别的通道可以爬出去。
乱摸乱爬一阵,在方圆四五米的洞穴中,探到共有三个岔洞。他稍微平静一下情绪后,才发现自己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是从哪个洞进来也没有留意到。
不过都不重要了,反正他知道也是出不去的,他现在唯一的幻想,是希望师父见不到自己出去,会想办法来解救自己。
一想到师父,他便生闷气,抱怨他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一点,这分明就是把自己骗到这个绝窟里嘛,他越想越觉得师父就是这样做的。
仔细想了后,好多问题就接二连三的来了,师父是怎么把那个破石头弄进来的?
那破石头又被放到哪里去了?或许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破石头。这谷底没有任何外来人,随便放哪里都很安全,为什么非要藏进这么一个绝窟里?
他要害我,为何要用这种手段?难道是不好当面的下毒手?
是我哪里有对不住他的吗?
哎!他既然要害我!我又何必出去,师徒一场,没必要爬出去让他动手。那样还伤了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尊位。
他暗自叹息苦笑:“算了,算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自摔下崖来被他所救,吃住都是他的,又苦心传授了自己这身武艺,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这样看待他。大男儿的,死便死了。抱怨那么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