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楚军破碎的箭镞射中了刚刚结束远海航行混沌错乱的秦军,然而最锋利的镞尖却因燃起了熊熊大火。饶是如此,楚军炮舰依然毫无畏惧的冲向越来越混乱的秦军舟阵,发出阵阵怒吼。看到前方战事甚酣,友军炮舰一艘接着一艘着火,本该在后方堵漏的越无诸再也忍不住了,他对着身后的舟吏又一次大吼:“击鼓,杀秦人!”
“大王、大王不可啊!”参加过军议知道己方任务舟吏连忙阻止。嗤!恼怒的越无诸一把便将舟吏推下了海。从舟艏奔到舟艉的他抢夺鼓槌击打起了建鼓。
咚咚咚咚王舟鼓声一响,越朱安、越夫善只能跟着击鼓,一百二十艘大翼战舟不再等待,而是一边击鼓一边冲向两军正在交战的战线。
越师一有异动便有人想沈尹尚禀告,看着越人真的违令冲了上来而没有堵在后面,沈尹尚一口气提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越王越无诸的王舟一马当先,已经冲上来了就不可能退回去。他只能希望秦军战舟不冲出战阵冲向后方,同时希望鸀鳿号已经向后方传递了警报,秦人全军南下,正在避迁的舟楫必须马上靠岸躲避,不然便有灭顶之灾。
越人的进攻沈尹尚无法阻止,他只能如此希望。在他希望的时候,朱方刚刚接到鸀鳿号传来的具体禀告,而在此之前,只有秦军南下的禀告。
“秦人越海而来,我当备之也。”朱方邑内,已经撤到此处的郦且闻讯连忙道。按计划,收到秦军舟师南下的讯息之后,正在避迁的舟楫都要靠岸躲避,他不知道鲁阳君在犹豫什么。
“然交战之地距我百余里”鲁阳君实际上抱着侥幸心理。他见郦且不解,只好说出其中的:“今年季风晚于去年也。童子虽少,然避迁之百姓多矣,若不早徙,彼等滞留江东,
再则,尚若、尚若”
鲁阳君说道最后结舌不已,话根本没有说完整。他不说完整郦且也明白他的心思,他最担心的不是正在避迁的舟楫被秦军撞沉,他最担心的是楚军舰队战败。击沉只是少数人,战败之后秦军舟师封锁朱方湾,所有舟楫都被堵在长江、江东、越地这几处,这是比撞沉避迁舟楫严重拜百倍的事情,这不是全军皆墨,这是小半个楚国皆墨!
鲁阳君忧心忡忡,抱着冲出去一艘算一艘的心思,他并没有下达舟楫避迁的命令,郦且只好看向可以阻止他这样做的淖狡。昨日淮阴城陷落,虽然除了陷落再也没有其他任何消息,但以秦军破城斩首赢论的传统,全城不会剩下任何一颗完好的头颅。
投降可以最快结束战争,最大程度的保护庶民,可最后一次避迁无法完成。而如果抵抗,那就是现在所见的这种情况,秦军一路烧杀而来,但凡抵抗,皆屠城斩首。淖狡完全不知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如今鲁阳君的决定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讯报上秦军战舟未言数量,但说了遮海。显然是秦军舟师全部战舟都南下了,而己方只有二十二艘炮舰,一百二十六艘新式大翼。炮舰虽利,可兵力悬殊实在太大,万一真的败了怎么办。
淖狡永远忘不了沙海之战前期传来的讯报是那么的胜券在握,可决战的结果却让人心肝寸碎。海战可变的因素比陆战多的多,包括率军作战的沈尹尚都从未说过此战必胜。尚若真的败了,炮舰战舟皆沉,几十万楚人时候再也避迁不了了。
如东以北海域炮声隆隆,二十二艘楚军炮舰半数着火,秦军战舟将这些炮舰团团包围,虽然战舟不断被火炮击沉,但击沉一批又涌上一批,杀之不尽。朱方港内却是一片安静,没有任何警讯从港内发出,西斜的阳光下,无数楚人通过这道浮桥前往新郢,根本不知道百里外正进行一场事关他们生死的海上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