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女人把水端到两人面前。
“老人家身体不好,患有眼疾,又经不起这刺激,结果犯了癔症,差点死在流离所的几个流民手里。后来,还是被路过的王小松所救。”
“再后来,他就开始假扮我儿子,照顾我们母子俩,不仅送菜送饭,还会时不时陪老人聊天,我母亲的身体这才一天天慢慢调整过来。”
“多好的孩子啊……”
说到这,女人满脸复杂:“只可惜,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来过我家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祁风喝了口水,若有所思。
他在调查王小松的这些天里,流离所中,其实也遇见过类似的事情。
谁的家人、谁的父亲、谁的孩子也是多少年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出现,开始为父母尽孝,给孩子过生日,陪家人共渡难关。
故事总是相似的,一个人的长期失散,又机缘巧合的回来,开始为一个家庭带来温暖。
之前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感慨人间自有真情在。
但随口问起,大家却又都含湖其辞。
祁风现在才明白为什么。
“原来,他不只是王小松啊……”
那张祁风甚至没见过的脸,忽然在他心中,逐渐立体起来。
他是球球的爸爸张家安,是老梁的儿子梁成栋,是王家奶奶的孙子王超,是路明远,是宋康成......
他是每一个心向光明的普通人。
祁风甚至能想象到,王小松挨家挨户演孙子的场景。
明明自己都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民,却还心心念念着别人。
在混乱的流离所里,王小松却像一根蜡烛般在燃烧着,始终散发着微弱却顽强的光,照亮黑暗。
“也许正是看中他这坚毅又善良的性子,与卧虎军镇守西南、护佑一方的理念相符,他才能以一个流民的身份,被卧虎军选中吧。”
祁风忽然有些明白,那远在古蜀城的卧虎之军,为什么会选中王小松一个流民入伍。
女人悄悄看了眼祁风,又说道:“不过小松这孩子,也是不容易,摊上了这么个造孽的老爹。”
祁风一愣:“他爹?”
“王成李。”
女人表情忽然愤愤起来,好像还在为王小松抱不平:“那老东西是真不像话,成天就躺在家里混吃等死,对儿子又打又骂,有什么不顺心的都拿小松出气。”
“吃饭让喂,穿衣伸手,下床靠背……要不是打麻将摸牌还利索的,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是个残疾了。凡是住他家附近的,就没有没骂过他的。”
“我还听说,小松之前有想过离开流离所,但他爹死活不同意这事,毕竟人走了谁伺候他?”女人忽然询问道:“你说,小松的死,会不会和他爹有关系?”
“不会吧?”
祁风有些诧异,但线索确实太少了,他只能继续问道:“那你知道王小松死后,王成李去哪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女人想了想:“不过我之前去采野菜的时候,好像还见过他来着?就在一个月前不久。”
一个月前,正好是王小松自杀的时间。
“什么地方?”祁风赶忙问道。
“东谜雨林。”
女人说着,伸手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把匕首:“说了这么久,药效应该发作了吧……”
她看着祁风,有些歉意。
“抱歉啊,我母亲的药已经停了半个月,再不吃,我担心她又要犯病了。你这身衣服料子,我一眼就看出了不是凡品,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祁风眨了眨眼:“……为了一身衣服,就要杀人?”
中年女人面无表情的说道:“人,也能卖个好价钱。”
说着。
中年女人反握住匕首,直直朝着祁风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