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臻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居然会觉得他是在毛遂自荐,这绝对是他听过最荒唐的笑话!言清书眉头微皱,指责她荒谬的话已经涌到了嘴边,却在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眼神时哑口无言。 算了,她笑得那么甜,他也没必要太刻薄,言清书默默想着,不过错误的想法还是要及时扼杀在摇篮里的…… “你觉得我像是会做饭的人吗?”他慢悠悠地反问了一句。 虽然是疑问句,可他的口吻却是陈述的语气居多,言清书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如此误导宁臻有什么不对,毕竟他要的可是对方像最开始那样心甘情愿地为他洗手做羹汤。 实际上,言清书不但会做饭,还做得十分不错。 他的父亲在他上高中时得了重病,母亲忙于在医院照顾父亲,一日三餐基本都是他自己动手解决的。 练了三年,言清书的厨艺自然差不到哪儿去,至少比半桶水的宁臻强;可当初她第一次做饭,却着实震惊到他了。 他原本以为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烧个开水都要在那儿纠结究竟冒出几个泡泡才算是真正的沸腾,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一出手就是干净利索的三菜一汤。 不是说有多色香味俱全,只是唇齿间弥漫的那种很纯粹的家的味道完全征服了他。言清书没有什么文艺细胞,可那一刻他仍是清晰地从味蕾间感受到了她对他深深的爱意以及……自己心底荡起的涟漪。 哪怕过了两辈子,他依旧能想起那时微妙的悸动,就好像他突然有了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这种滋味是他和林婉相处时从来不曾感受过的。 也正是如此才会让当时的他格外害怕,他明明决定了要爱林婉一辈子,又怎么可以在宁臻的糖衣炮弹下动心呢?他的身体已经背叛了林婉,难道在感情上也要抛弃林婉吗? 和以往每一次察觉到自己细微的动摇时一样,言清书下意识选择了退缩。他不停提醒自己,他是被迫跟林婉分手,为了母亲才无奈地和宁臻在一起的。 他找了很多理由,狠心地斩断自己对宁臻每一分不该有的情感。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有钱大小姐一时兴起的一个生活调剂品,他的真爱只可能是林婉。 在这种自我催眠下,言清书对宁臻的一桌心意视而不见,成功地让对方寒了心,识趣地不再“多此一举”。 公寓里很快就多了个来帮忙的阿姨,那个时候他真是说不清自己心里是释然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我觉得你肯定会。”宁臻自信满满地说道,开玩笑,他要是不会他提出这个建议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让她每天做饭? 何况,她当年没脸没皮追着言清书跑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他轻轻松松烤出了一盘又一盘美食——不过都进了林婉的肚子。 她一直都知道言情书是个居家好男人,只是不愿对她展露那份温柔罢了。 宁臻的理直气壮让言清书有些语塞,顿了顿才说道:“我也只会做几道简单的菜而已。” 他本意是想坚决否认的,可看着她一脸的骄傲,他突然就改了主意,甚至在理智能想出一个更好的答案之前,直接说出了会让她高兴的答复。 宁臻果然喜笑颜开,言清书正在慢慢地向她敞开心怀,她能不开心么?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真是够闷/骚的,不好意思主动承认自己会做饭、想做饭的心思,还非得用这么迂回的方式暗示她,万一她没想通这一点,他岂不是要哭晕在厕所了? 作为一个贴心的女朋友,宁臻自然要想办法配合别扭的男朋友了,她假装没有看破他的小心思,故作激动地建议道:“你会做一点,我也会做一点,以后我们两个人一起做不就行了吗?” 这当然不是言清书想要的结果,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除非他老实坦白自己的真实意愿,指望宁臻自行领会他的中心思想……可能性实在小得可怜。 总比前头要他一个人做饭来得好,言清书无声地叹了口气,就这样先将就一阵子吧,女友智商不够用他能有什么办法? “嗯,晚上吃得也不多,随便弄弄就行。” 这话听在宁臻耳里无异是天籁了,一起做饭意味着还要一起买菜,一起吃饭,一起洗碗什么的,那样一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岂不是可以大大增加? 言清书有多忙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在她看来,这种忙一方面是因为他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急于证明自己的实力和扩张自己的势力,另一方面估计也是有意找借口,减少跟她在一起的机会。 现下难得他改了主意,她怎么可能不喜出望外呢? 宁臻一高兴,胆子也跟着变大了,下意识觉得言清书好亲近了许多,原先只是虚虚挽着他的一只手更是慢慢地往下滑,一直滑到了他插在裤袋的手里。 动作这么明显,言清书自然不可能感觉不到,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既不抗拒也不回应。 宁臻一直在偷瞄言清书,见他没有流露出半分不喜或是厌恶,方才小心翼翼地勾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交缠。 提心吊胆地等了片刻,言清书仍是没有甩开她的意思,她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另一边,言清书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既然决定以后要在家里开火,那么肯定是要买点食材做准备的。至于冰箱里的那些,宁臻想也没想就把它们当成了钟阿姨的所有物。 “清书,反正现在还不是太晚,不如我们去超市看看有什么可买的?” 言清书一口应下,宁臻顿时激动地不得了,算起来他们两个很少有机会像普通情侣一样,逛逛商场买买东西什么的。 她知道只要她开口,言清书再不情愿也会答应。迫于两人当初的约定,他不能拒绝身为男友应尽的义务。 刚开始的时候宁臻确实也是这么做的,但很快她便放弃了,任谁也不会希望自己逛街时,男友在一边面无表情,脸比锅底还黑吧? 可以想象,宁臻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好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言清书大部分时间只是随意应两声表示他在听,偶尔发表一两句评论,直到一个听起来有几分耳熟的名字从她嘴里不停地蹦出来。 “小蔓是?” “小蔓就是陆蔓,那个比我大一岁,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女孩子。你见过她的,前两年在她表哥蒋源的生日会上。你不记得了吗?个子很高,头发长长的那一个?” 她讲得这么详细,言清书就是记性再差也该想起来了。 陆蔓,他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自己险些忘了蒋源还有这么一个神助攻,无时无刻不在背后挖他墙角。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多亏宁臻提醒了他,不然他一心只想着除掉那些关键人物,差点就放过了如此一个不安分的定/时/炸/弹。 “你们很要好吗?”言清书淡淡地问了一句,似乎真的不记得陆蔓这个人了。 宁臻倒也不奇怪,她一直很想让陆蔓和言清书正式认识一下,但无奈两个人都对彼此不感兴趣—— 陆蔓对言情书的身份还有他跟林婉之间的不清不楚非常不以为然,而言清书则是对她身边的所有亲人朋友都异常排斥。 她提了几次,两个人都是不冷不热的,宁臻只得死了那份心。 再加上言清书在蒋源的生日会上向来心不在焉,想必根本没把她介绍陆蔓的话放在心上。 宁臻笑笑说:“对呀,我们两个感情一直很好,有机会的话我把她叫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难得言清书对她的交际圈有兴趣,宁臻自然而然地打蛇随棍上。 出乎她意料的是言清书的反应,“再挑时间多麻烦,这次生日会上你好好介绍一下不就行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蒋源的生日大概就是最近了,对么?” 言清书侧过头来问她,仿佛他真的只是偶然记起了蒋源生日会这件事。 宁臻瞬间卡壳了,千算万算,她怎么也没算到言清书竟然会主动提出参加蒋源的生日会。 现在好了,她要怎么向言清书解释她已经答应陆蔓不带上他参加生日会的事?总不能说“谁让你老是板着个脸,给寿星公添堵”吧? 这话她以前就说不出口,在言清书对她主动示好后更是说不出口了。 或许是宁臻沉默的时间太长,言清书挑了挑眉毛道:“是我记错了时间?还是说……他们不欢迎我参加?” 要不要这么敏锐呀?宁臻简直是欲哭无泪,说话这么一针见血还能不能愉快地交谈了? 俩人的交往好不容易出现了曙光,她自然不愿意前功尽弃,硬着头皮“呵呵”笑了两声,“怎么会呢?你在瞎想什么!我只不过是在想到底是哪一天而已。” 言清书也不拆穿她,悠悠地问:“那你想到是哪一天了吗?” 宁臻这下可真是被逼上梁山了,算了,反正陆蔓又不是不知道对她而言,只要有言情书在,什么原则和承诺都是浮云。 “应该是这周六,我到时候再跟小蔓确认一下具体时间,你有空吗?” 宁臻此刻心情十分矛盾,也不知道是希望他说有空还是没空好。 言清书并没有马上回答,似是在回忆着自己那一天到底有没有时间,“周六的话只要晚上不是太晚就没问题,别忘了周天我们还有别的安排。” 宁臻压根就没把他说的“别的安排”听在耳朵里,她眼下正愁着要如何同陆蔓解释自己的出尔反尔,关键是她还没法保证言清书那天会表现良好,不犯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