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酒气,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蹭地一下子从王麟心中蹿起。
“你别急,慢慢说清楚,府衙里还有没有重伤待救的活人?把我离开之后发生的事,从头到尾都说一遍,一丝一毫也别遗漏。”
王麟回头对苏半夏笑笑,让她松开了拽着自己衣角的手,然后又轻声和丁三问道。
丁三面色惨白,抿着嘴堵住自己嗓子里的呜咽声,闭眼堵着眼眶里流下的泪,狠命地摇着自己的头,摇了一遍又一遍......
果真是屠门,除送信的丁三外,一条人命也没留下!
事已发生,此时再也无法挽回,苏半夏见王麟还想再管,终于是忍不住了,急忙催促道:
“师叔,不能再拖了,凶手已逃,再追下去也无济于事,还是速速回山,事关你我将来成道之机,绝不能错过。这事之后请门中长老出手测算就好,早晚能找出此獠的踪迹,他跑不了的。”
那人已经带着财货跑了,还是之后再追,反正能请门内长老推演,山脚下的大事,长老不会不管。
苏半夏顾不得那么许多,强行拉着二人到了小巷之中,心中快要急坏了。
一刻钟的时间,抛去返回山门的路程所需,剩下的时间已是寥寥无几。
王麟也不说话,低头想了想后,却又向苏半夏问起了别的事情:“陈听寒师兄,在门内的地位很高吗?”
“陈师叔是本门道子,天下第一天骄,在门内的地位仅次于掌门,要略微高于诸位长老,和副掌门相当。”
苏半夏施出隐身术,遮掩着她那略显难看的急躁脸色,语气不快地向王麟说道。
王麟点点头,和她解释道:“那便是了,陈师兄之前就去找门内长老测算过此事,但到现在也未有音讯传回,门内长老应当是不会再管此事了。”
苏半夏不知道此事还有这么一层,心中大感诧异。
山下死了数十条人命,他们这些修行者不仅无能为力,心里还想着赶快回山争取机缘的利己私欲。
苏半夏就是再无情,此刻当着丁三的面,也自觉无颜相对,半分说不出自己等人是因为涉及前程机缘,所以要对此惨案置若罔闻,无暇他顾,要眼睁睁放任凶手逃走,自己回山追求长生的推托之词来。
她此时也张不开嘴让王麟放弃追寻,只能委婉劝道:
“纯阳钟百年未曾响动,副掌门亲自命我来接您回山,且不说那能惊动我门道器,修界数百年难寻,事关你我一生的成道机缘,单就说这违背副掌门之令一事......您可要想好了!”
王麟沉着的脸忽然笑开,指着丁三,问道:
“你说,他区区一个凡人,却要去找那屠了府衙上下的凶人报仇,他怕不怕?”
丁三因为亲眼看到了屠门惨状,直到现在浑身还因恐惧而颤抖,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但苏半夏隐身至他身前,看着他那充斥着怒火和死意的双眼,却怎么也瞧不出个怕字。
王麟拉起丁三,转身走出巷尾,对着身后无影无踪的苏半夏说道:
“我回山后,那李甫阁还能弄死我不成?他都不怕,那我自然也不怕。”
随后又朝背后的苏半夏挥了挥手,让其快些回去,别耽误了正事,因为他而受到什么责罚。
自己却头也不回,跟着丁三向府衙走去。
苏半夏又急又羞,想了半天,咬牙一跺脚,跳到鹤背之前,将身上的五阴法宝袋扔给了王麟。
然后一边向山门飞去,一边用灵气收束着音波,在王麟耳边念了一段最基本的操控法诀。
鹤影飞入云中,苏半夏的传音距离也到了极限,最后只气呼呼地丢下了一句狠话:
“师叔你绝对绝对,不可以往里面收什么乱七八糟的污秽脏污!一定一定不能弄脏损坏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