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指着黑板,厉声道:
“你说,儒家是一个圆,这圆虽然难改,但未必不能徐徐扩大,只是,它需要时间慢慢来,不能一步登天。”
“你为求变,要搞反儒那一套?”
“你知不知道,这期间,你要改变多少事情?你要让人明理,那我问你,你用什么书给他们读?你这个黄口小儿自己写吗?”
“最后,他们还不是一样要读《论语》,《孟子》,要读圣人之言。”
“而读了圣人之言,你难道要让他们不相信这些?那读了又有什么用?这不是自相矛盾?”
刘基冷笑:
“老夫退一万步说,就算有朝一日,天下真有能让人明理,却又与儒学不同的学问。”
“那么我问你,由儒学变成非儒学之间的空,你拿什么去填?若你填不起来,就是空口说说白话,是妄言狂徒。”
老人的话语,振聋发聩,陆涯听了,也不免皱了皱眉……
果然,能熟读四书五经的大儒,没一个是简单的,他们不是看不明白天下的局势。
相反,他们看得很明白,只是觉得这已经是最优解了,没有再比这个更适合统治和教化世人的方式了。
至于求变……太难了。
安静的八卦台,说话的声音响起。
陆涯边走边道:
“刘公所说的反儒,过于严重了,我并非指儒学一无是处。相反,经过千年的演化,儒学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只要忽略外来侵略,它的精巧程度,几乎就是完美的。”
顿了顿,陆涯又道:
“甚至,它正在变得更加完美。但是,这个完美的方向,已经走歪了。”
“读书明理,论语当然要读,四书五经也要读,还有唐诗宋词,都是瑰宝。”
“可是,读书,不是读死书。刘公,你自己摸着良心说,千年之前的圣人之言,真的是如今这般理解吗?”
“不说其他,孔子著论语,是将其一生所得所学,收录其中。但后世宣扬儒学,都是从论语之中利于统治的言论,曲解而来。”
“要想知道为人处世的道理,不再对论语做曲解,做直解就行了。”
刘基哈哈大笑:
“幼稚,做直解?你根本不知道,想教化一个人,要费何等功夫。”
“春秋战国,秦汉时期,民众喜讲恩怨,重视复仇,皆都是直解圣人之言的后果。”
“这就是你说的盛世么?春秋战国,战乱不断,秦更是二世而亡,汉虽然强大,后期同样诸侯并起,民众造反不断。”
“魏晋南北,五代十国,我汉家更是差点灭族,这一切的一切,皆是狠性所致。”
“世间每有此纷争,必定民不聊生,死伤无数,后世先贤,怜悯世人,故而曲解儒家,教化世人,寻得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