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河、雪燕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与许沁梅会合,苦娃收枪立在一侧。
白无常思索一阵,身子忽然飘飘后退。那素白花轿如影随形,瞬息消失于黑暗中。四周重又寂静下来。
“先歇息下。“许沁梅道。
几人原地各自打坐调息,只有苦娃持枪在一边戒备。许沁梅看了苦娃一眼,似乎苦娃法力之深厚也让她惊讶。
夜色厚重,朦胧间四周魅影忽隐忽现,苦娃大喝,神枪倏忽来去,在黑暗里横飞直舞,魅影为之一清。
恍惚间,低泣之声远远地传来。有少妇夜哭,凄凄惨惨,有婴孩哀啼,催人心肝。
周山河出身贫苦不堪的乡下,油然想起从前所见的种种悲惨往事,不禁潸然泪下。
雪燕忽然思及自家的身世,至今不知父母亲人在何方,顿时悲从中来,双手掩面低低的垂泪。
许沁梅却不同。她是生来就锦衣玉食的,是一大家子人心尖子上护着的小公主,她有什么烦心事,不待开口,许多人先就争抢着替她出头了。她长到快十四岁,从来就不知何为伤心何为悲戚,什么女鬼夜哭小鬼悲啼,全然无感。
她正诧异那两个怎么就伤心起来,苦娃已见势不妙,把枪杆往周山河背上一拍,大喝:“醒来!”
周山河一个趔趄,猛然惊觉,暗叫,“好险!”
那边雪燕还在哭哭啼啼,许沁梅已经醒过神来,凑到雪燕耳边悄悄道:“再哭,就把你送给安鸠山那老儿。”
“不要啊小姐!“雪燕跳起脚来尖叫道。
许沁梅格格一笑,与雪燕搂在一起窃窃私语。
安鸠山是许家长辈的好友,修为极高,好色如命,最喜女童。有一年在许家做客,见到年方九岁的雪燕,竟然起了不良之心,居然就厚着脸皮向许家讨要。被许沁梅听说了,这位大小姐急吼吼赶到前厅去,当着自家老祖的面把那安鸠山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许沁梅年幼,向来是许家老祖娇宠惯了的,那老儿发作不得,含愧离去。
那安鸠山生的蛇形鸠面,一颗秃头寸草不生,着实丑陋的可以!许沁梅和雪燕只要提及,先需”呸呸呸“几下以示恶心!
群鬼啼哭嚎泣之声缓缓逼近,周山河雪燕虽再不至于被迷惑,终究心神动摇,五心不定。
苦娃冲着黑暗喝道:“长舌的白无常,出来吧,这些鬼蜮伎俩没用!”
鬼泣之声低沉下来,那辆素白小轿又冉冉而至,白无常上前掀开轿帘。
一只洁白小脚先伸出花轿,随后出来一个女子,穿一身新嫁娘的大红衫裙,面无血色,眼神空洞,偏又极其美艳。
她赤着一双白足,离地三寸,就那么轻飘飘的当空而立。
“她不是人!“雪燕小声道。
那女子横了雪燕一眼,雪燕心头突地一震,几乎神魂动荡,慌忙转头不敢看她。
那女子又逐个看去,周山河只觉遍体生寒,手足无措许沁梅心头惴惴,但不甘示弱,壮起胆子回瞪了她一眼。
那女子目光停在苦娃身上,冰冷入骨,苦娃周身一麻,如坠冰窖。但他修的引气诀终究非同小可,立刻就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与那女子平静对视!
那女子似乎有些惊讶,略一思忖,道:“你是血魔剑什么人?”声音干涩、嘶哑,浑不似女子声音。
“那是在下的兄长。“苦娃平静地道。
“哼,血魔剑全族早被屠戮一空,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弟弟!“
苦娃嘿的一声,再不说话。
那女子纤纤玉指点了点苦娃和许沁梅,冷冷的道:“你,你,可以走,那两个得留下!孩儿们久无血食,须得安抚一二。”
“休想!“许沁梅不暇思索地回道。
“你怎么说?“那女子看向苦娃。
“我四人既然同来,自然同去!”苦娃缓缓应道。
那女子听了,一双长眉渐渐竖起,面露杀气“本王欲待给湖畔许家和血魔剑留一个面子,奈何几个娃娃却不识好歹,那便怪不得本王了!”
白无常忽然尖声作啸,黑暗中群鬼或哭或笑地呼应,从四方围拢上来。
新嫁娘装束的女鬼王一挥衣袖,大片白雾涌出,袭向四人。
四人舞动法器,要驱散鬼雾,雪燕早吸了些鬼雾进去,双眼一翻白,噗通倒地。周山河也吸了些,感觉天昏地暗,周边鬼影都在旋转,却还踉踉跄跄地并未倒下。
苦娃持枪退后,与许沁梅并肩而立。
许沁梅威胁道:“我是族中老祖的嫡系血脉,身上有老祖赐下的符诏,你敢伤我,老祖立时便知晓了!”
女鬼王桀桀笑道:“你家老祖便知晓了,相隔千余里,也搭救不得!”
红影晃动,大袖向苦娃和许沁梅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