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逃税,只是崇信这地方山上一览无遗的黄土红石,便是六月,也活不了人,索性全堡子都窝在家中,因为大多数是自家人,心气比较齐,集体不纳粮,混个明年再缴。
“族老,咱逃吧,南边去。周家堡子人都死绝了,马匪甚是凶悍。”
“那做甚?那姓许的千户官可来了信要粮食平贼呢!六百人吃三顿,还要干的,你有?”
“那也比外边那些抛家弃乡的花子强。”
“得了,要真个得罪许千户,真个给他驻营堡子里,保不齐给你全家死绝。。”
“若要逃,得去北边,哪里有边军,甭管是马匪还是流贼没敢去那边的。”
“要我说,还不如去东边,直接投了义军,听说大王们攻县破城,均粮免赋,官兵都绕着走呢!”
“均粮免赋的都是扯蛋,既然还是种地,西边怎么样?虽说也旱,总算下了几场雨,还听说山顶有雪融化,都不用修渠呢!”
李乘舟身材高大,拥挤着上前,便听见许有人说着跟他不谋而合的逃离方案,心中一笑。
堡民们说得贼顺,这想法丝毫不像是一时兴起的临时想法,显然是深思后的尽量成熟思维。
众人闻言彻底无言,李乘舟旁敲侧击算是明白了。
崇信破了两个堡子,死了差不多六七百人,这事儿太大,遮不过去,官府便要崇信防御千户所的旗兵剿贼。但旗兵推迟没粮,逐个堡子的威逼强夺,李家堡子大,放言要二十石粮食………
但心中是这么想,嘴里却冷声道:“呸,这世道的人谁比谁傻?就兴你们这些破落户,能捡着好道?”
而待所有人转过头来,李乘舟高举着拳头嘴中不休。
“逃甚?六条腿的马匪,你带着婆娘娃儿,跑得过?”
“北边的边军杀良,你敢去?”
“西边的海贼,鞑靼,认得你?”
“至于东边,大王们都是乡党的,去了也是填了护城河的命,你想去,送死呼?”
李乘舟没甚说话技巧,但说的话语犹如一把冷冰的尖刀,破去侥幸的外衣,但有用,因为真像藏在众人心中,更加残忍。
李乘舟一口气说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但并没有人小瞧了年轻的李乘舟,要知道,李家堡众人除了李家父子身在驿卒走南串北的,少有人出过家门二十里路………
“那咋办,后生。”
族老们颤颤巍巍拄着拐,声音低沉急迫,李乘舟也不打哑迷直接道:
“李家堡后生没有几个每种的,练机兵。拒税抢粮。”
李乘舟振臂高呼道:“出事了,先砍我头。”
众人含泪。
“我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