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惜弱更觉熟悉。
杨铁心眼见妻子,尚有迟疑之色,促声道:“是我啊!是我,铁心……杨铁心啊!我找了你母子十八年哪!”
说着已然大哭出声,涕泪横流。
包惜弱一听此话,连忙抢到杨铁心身旁,捋起他衣袖,果见左臂上有个伤疤,不由得惊喜交集。
十八年来,她早已认定丈夫已死,此时青天白日,又有众人在场,自然不是什么鬼怪重生来骗人的,肯定就是丈夫本人。
此时早已喜出望外,热泪滚滚,紧紧抱住杨铁心,颤声道:“铁哥,铁哥,你没死……你怎么不早点来?
我也想你想的好苦啊!
你看康儿,他是我们的孩子!
你喜不喜欢?”
说着转头朝着杨康喊道:“康儿,快过来,你父亲来了,还不过来拜见!
天可怜见,让我一家三口还能团聚。
康儿……”
可这会的杨康,好似未曾听到,压根不看二人,只是紧紧盯着完颜洪烈。
此时的完颜洪烈,双目通红,青筋暴露,心中恨极:“我的人明明射了他一箭,又将其打落悬崖,他怎地还能活着?”
他这番心思,自不会表露,只是神色凄凄,惨声道:“惜弱,你何以忍心如此待我?
我以大金国亲王之尊,苦心待你一十八年哪!
为了你,我终身不纳二色。
这古往今来,有哪个王爷像我一般,去对待一个女人?
康儿虽非我亲生,而我视如己出,除了他,我也没有别的一儿半女,他就是我王位继承人。
你不喜王府布置,我便派人将临安牛家村的旧居物件,全部运回中都。为你在这富丽堂皇的王府内,起了一间旧居,只为让你过的舒心、开心!
殊不知此举,早已被满朝上下,当成笑谈,可我全然不在乎!
若非因你母子二人,我早已被父皇立为太子,这个我也全不在意!
在我完颜洪烈心里,只要有你陪伴,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可今日,你难道为了这样一个人,就要弃我而去?”
说到这,他也是霍然起身,伸手一指杨铁心,满眼含泪,却又很是愤然道:“你看看这个人,草莽匹夫一个,与你相识做夫妻才有几天?
我呢?
我与你朝夕相守,一十八年哪?
人这一生,有几个一十八年?
你的心纵是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吧?
你今日见了他,却全然忘了我,我又有何错?你安能忍心如此对我?”
完颜洪烈这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尽显情深,听者无不动容。
俱是在想,他说的可是一点不假啊,如此痴情,倒也难得。
唯独顾朝辞对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他的这种爱,不值得提倡,更不值得赞扬。
若为了自己心中,所谓情爱,就能动用任何手段,害对方家破人亡,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所为一切,最终能以“真爱”两个字洗白,那才是一个最大的笑话!
若是人人效彷,呵呵……
以后这世上的男人,只要不是权势地位,都到了极点,那就不要有姐妹和妻子了,尤其还是长得漂亮的。
否则哪一天,完颜洪烈这种人,为了自己的“爱情”出现在你的生活里,那可咋整?
这完颜老贼,其心虽真,但其情并不可悯。
顾朝辞心中早有定议,只是时机未到,也不发难,静观事态如何发展。
包惜弱毕竟与完颜洪烈,朝夕相处十八年,听了他的肺腑之言,自是眼中含泪,抽抽噎噎道:“王爷,你对我……之心,我自知晓。
可你当初信誓旦旦说,铁哥被人用枪捅了,又跌落悬崖,尸骨无存,还会对康儿视如己出,我才答应嫁你的!
如今铁哥安然无事,我自然要带着康儿离开,和铁哥在一起。
可这和我是否对的起你,却是无关!
那是我们有言在先的!”
说着目光已经转向杨康,哭叫道:“康儿,你还不过来,难道你到了现在,还不相信娘的话吗?”
包惜弱平时柔弱无比,可最后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神色很是肃然。
完颜洪烈听了她这番言语,那一字字就好似利针,刺在了自己心里。青白相间的脸上,掠过一片红潮,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思潮起伏:“原以为自己,真心对待她十八年,终会有所得,现今方知全然错了,人真是对他弃如敝履啊!”
顾朝辞一直在瞧着这出大戏,端起刚上的热茶,微微抿了一口,内息流转之下,也无异常,当即端起茶杯,悠悠品了起来,对几人表情,自是一点也不放过,暗道:“什么叫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完颜老儿,还是不懂啊!”
可杨康听了母亲这话,只是勐烈摇头道:“不信,我不相信!我是大金国赵王完颜洪烈的儿子,娘,你别被人骗了……”
“胡说,你爹是谁!我还不知道吗?
谁能骗我?你怎可如此湖涂?”
包惜弱还以为儿子,是真的不相信事情真相,还在试图解释。
杨铁心对这种结果,实则早有预料,想起十八年来的苦苦找寻,萧瑟之感,弥漫胸际,但觉悲从中来,难以断绝,早已潸然泪下,无可自拔,好在妻子还能认自己,这老天也算待自己不薄!
顾朝辞看杨康在这尽情表演,不由嘿嘿冷笑了一声。
这人何等聪明,他并非不信事实真相,而是不愿意舍弃小王爷身份,或许以后还是金国的王爷、太子、皇上呢。
当然,他若就此认了,杨铁心这个无权无势的爹,也就不是杨康了。
况且,这才哪到哪儿,杨康纵在归云庄,从段天德嘴里知道一切,都选择了继续认贼作父,现在有这等表现,自在意料之中。
但丘处机眼见杨康如此做派,气的那是须发皆张,怒火冲天,再也按耐不住,戟指厉喝道:“杨康,你娘说了这么多,你还不认亲爹,更待何时?
难道真要不忠不孝吗?!”
杨康听了这话,转过头,双目圆瞪丘处机,面目很是狰狞,伸手一指怒斥道:“你少来胡说八道,你们都是一伙的,随便找来一个人,就说是我亲爹!
什么不忠不孝?
我亲爹是大金国赵王完颜洪烈,谁也休想混淆视听,我娘是一时神思不清,才受了你们蒙骗,可休想骗的了我!”
丘处机见杨康还在满口胡言,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畜生!”身形闪处,已然飞身跃起,好似一只黑色大鸟,直扑杨康,右臂一振,探手直朝其肩头抓去。
可“鬼门龙王”沙通天,在顾朝辞那里失了威风,一直在寻思,怎么才能挽回面子,一见丘处机发怒,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这“长春子”名头任大,若赢了他,在“辣手书生”那里丢了一场,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心有所念,瞪着两大眼珠子,牢牢盯在了丘处机身上。
而今一见对方出手,心下甚为高兴,身影微微一晃,施展“移形换影”身法,已然挡在杨康身前,提气运劲,双掌击向丘处机。
丘处机见他这掌,劲风强劲,力道十足,大喝一声:“来的好!”。
掌势翻动,左掌一引对方掌力,右掌已然挥向沙通天面部。
沙通天见对方势头甚勐,侧头斜避,也立还颜色,右手振腕向前一推,一股雄浑劲力,径向丘处机迎胸压来。
二人均是出手如电,丘处机左掌回力,略略一偏,双掌已然相交,只听“砰”的一声,劲风四溢,二人同时退开几步。
看起来平分秋色,沙通天却感胳膊一麻,暗道:“好家伙!难怪这贼道,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没给人打死,果然了得!”。
“长春子”名声虽响,但在场诸人,见过他身手的人并不多,此时见他与“鬼门龙王”这等成名数十年的人物,硬碰一招,也不落丝毫下风。方始知晓,这人近年来,能名震大江南北,果非易与之辈。
丘处机也觉,“鬼门龙王”能够独霸黄河,声名显赫,武功也是名下无虚。
只有顾朝辞看的清楚,丘处机与沙通天这等臂力强劲的人物,硬碰硬,这是以短击长,都隐隐然占了上风,若是动了兵器,或是真正扯开来打,沙通天远非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