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周钰烈对她的那点儿情意,年少心动,初拾欢喜,总有一天,这点浅薄的心动和欢喜会被更浓烈的爱意冲淡,直到遗忘消逝,这些,她一贯想的很明白。
“听说你送了幅画给周钰薇。”沉默里,他忽然道。
“什么?”南姜抽回神思,应道,“嗯,画的是她那只芙蓉鸟。”
周钰烈拨弄着手里一只银质打火机,冷淡着嗓音问道:“知道那鸟是谁送给她的吗?”
南姜摇了摇头。
打火机的帽盖弹开,顿了几秒后,哒地一声合起。细微的声响,寂静中却格外清晰。
“是她的前男友,一个穷学生。”
南姜将目光转向他。
“他们谈了三年恋爱,从读书到毕业,老爷子都没有管。”周钰烈的视线落在打火机上,却像望着什么远地方。
一股莫名的冷意顺着她的小腿攀爬上来,南姜将卷起的衣袖往下扯了扯,轻声问:“然后呢?”
“周钰薇动了跟他结婚的念头。”
南姜捏紧指尖,冷意已经钻进了她的骨头缝,让她不由得身体发抖。
他视线转到南姜身上,冷静的嗓音像是在叙述一件极平常的事:“后来有一天,那男的从他刚刚离职的公司楼上,跳了下去。”
针刺一样的冷,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被浸透。
周钰烈继续道:“没死,不过落了个终生残废,然后周钰薇跟他分了手,再后来……”
“不用再说了。”她打断他,垂下腿,起身向卧室去。
“南姜。”捏在指间的打火机被他扣回掌心。
“就这么向前走,永远都别回头。”
玻璃门发出一声清脆声响,周钰烈落回眼,眸中暗光渐熄,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迫出一声干涩的笑。
吓到她了,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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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终停,天空一早便放了晴。
封堵的路被疏通,周钰烈将南姜送回了周宅。
不知是不是夜里受了凉,回到小楼之后,南姜就开始发烧,一连三天,她没再走出过房间一步。
“小姐,把药喝了吧。”陈姨端着一碗中药走到床边,扶着她坐起来。
南姜接过药,忍着腹中的呕吐欲将它一口灌下去。
陈姨忍不住摇头:“住校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事,我还以为你的身体好些了。”
南姜抿唇笑笑。
见她面容苍白如纸,陈姨叹口气:“喝了几天的药也不见好,小姐,我让少爷再找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不用了,陈姨,我觉得今天已经好多了。”南姜转过眸,看到积雪的阳台栏杆上落了两只灰雀,她迟缓地眨了眨眼,“陈姨,外面的雪景是不是很漂亮?”
前日里又下过一场雪,只是她病得迷迷糊糊,并没有看到。
陈姨以为她是想闷得烦了,便道:“很漂亮,小姐再吃两天药,病好了,就能自己出去看看了。”
南姜怔怔地瞧着那两只雀儿:“可我不喜欢下雪天的。”
也不知她是不是还在病里昏沉,陈姨没再说话,只是将房间了的暖气又调高一度。
片刻后,房门被轻轻合起,南姜靠在床头,仍望着外面发呆。
陈姨走出卧室,拨通了周钰烈的电话。
“少爷,您再找医生过来给小姐看看吧。”
他那端很静,等了一会儿,才听他问:“还病得很厉害吗?”
“嗯,小姐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看起来吃药并没有太大的好转。”陈姨叙述道。
“除了昏睡,还有其他的不好的状况吗?”
“这倒是没有。”
又是片刻沉默。
“那就再用药养一天。”他嗓音冷淡,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情绪,“如果明天还没好转,就送医院。”
陈姨稍稍愣了一下,以前南姜生病,周钰烈即使不来看,也会每天问她许多遍,还会叮嘱她多准备一些药膳小食,以免南姜病下口苦难食。
而且南姜从没去过医院,都是周钰烈请医生上门来为她诊治的。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少爷,您不回来看看南姜小姐吗?”
那端似乎笑了一声。
后面的一句话,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就让她这么病一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