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太宰君,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下属了?”森鸥外阴阳怪气地说道,偏偏脸上的表情又是纯然的疑惑,让旁边的两个警官看向来保释森鸥外的尾崎银叶的视线里带上了怀疑。
被三双眼睛紧盯的尾崎银叶:“……啧。”这个助手看来是不能要了。
敏锐地意识到这个森鸥外大概和太宰治之间的关系不太好,尾崎银叶歪了一下脑袋,回他:“——现在啊。”
青年对着身边的警察耸了耸肩,调笑道:“森先生大概还没适应我现在的身份。”
被尾崎银叶的视线扫过的警官秒懂,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好,结果其中一个还升职为另一个人的上司,怪不得语气不好。
“警察先生,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吗?”
“可以,不过请时刻保持手机通讯,之后如果有新的发现还需要你们再来一趟。”一个警官说道。
另一个警官目露不满,却被他冷眼拦下。例行通知完之后,让尾崎银叶把人带走。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年轻警官紧皱着眉,没忍住质问道:“前辈,我不明白。明明这个家伙身上疑点那么多!跟着他的那个小女孩也失踪了,我们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把人放走!”
彼时年长警官正咬着烟嘴,闻言,点烟的动作微顿。
吸气,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没什么,等你再工作一些年头就懂了。”说着,转身走回警局。
年轻警官压着不满的眉峰,深深地看了眼消失在夜色中的一黑一白的身影,才在长官的催促下大步跟上他的脚步。
黑夜与月,攒动的影。
披着纯黑风衣的年轻男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蹦一跳地踩着地上墙瓦叶枝落下斑驳的阴影,双手插在翩飞的大衣口袋里,把玩着用于忽悠警方的“假证”。
仔细听,他似乎还哼着不知曲调的破碎的歌——其实是忘记太宰治怎么唱的了。
森鸥外的视线落在“太宰治”裹缠着绷带的后颈,刀尖般地打量着,像是在思考哪里下刀最好。
除了一开始没控制住情绪,森鸥外现在甚至能对着“太宰治”温和友好地微笑。
比如现在,他温柔地说道:“太宰君,我知道一个特别好的安乐死药剂配方,”才怪,喝下去不痛死你我就不姓森,“送你如何?”
走在前面的尾崎银叶扭头,一派天真的脸上漾起浅浅微笑。
提醒他:“森君,要叫太宰大人哦。”
“大人”的音被尾崎银叶刻意咬重,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森鸥外。
内心蠢蠢欲动:啊,这张脸,好想动手打一顿。
反正也不能偷渡回去当烦人上司的替身。
森鸥外:“……”笑容渐渐消失。
见状,尾崎银叶捂着肚子大笑,很明显,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眼见着森鸥外脸色越来越难看,青年耸了耸肩,收回外露的笑。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呢,太宰君。”森鸥外面无表情地“呵呵”了两声当做嘲讽。
尾崎银叶漫不经心地用大拇指抹去眼角笑出的潮湿水意,语气淡淡:“我逗你的,刚刚那句才是谎话。”
“森君,别那么天真。”
他拢拉着眼睑,没管森鸥外骤然沉下去的情绪,在没有人烟的废弃大楼前站定,问:“鬼舞辻无惨呢。”
话题转得太快,森鸥外脸上的讥诮还没完全收回,就在听见鬼舞辻无惨这个名字时僵住,显得整张脸变得有些扭曲。
啊……这个。
他想到太阳升起时莫名消失的鬼舞辻无惨,表情异常沉默,也不顶嘴了,瞬间安静如鸡。
尾崎银叶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不要告诉我,你把那家伙弄丢了。”
“纠正一下,是他突然消失的。”森鸥外表示他不背这个锅。
这句话刚出,森鸥外浑身的汗毛猛地立起,飞速往后一撤,肌肉紧绷,死死地盯着“太宰治”。
半个身体藏在阴影中的青年满身阴郁,抬眸瞥了森鸥外一眼,“躲什么?”
声音里满是风雨欲来。
按照鬼舞辻无惨苟到极致的性格,尾崎银叶知道,稀血钓鬼的方法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说他之前都白忙活了!
这踏马是助手?这是祖宗吧这是!
尾崎银叶快气死了,他刚想着森鸥外会不会给他搞事,要敲打一下他。
结果森鸥外用他的行动直接告诉他:麻烦之所以叫麻烦,是因为他不为任何人事所动摇。
宰了吧。
尾崎银叶碾着脚下蓄势待发的阴影,宛若无机质的眼珠缓缓转动,聚焦在森鸥外的身上。
这样看上去,他又不太像太宰治了。
察觉到越发冷凝的气氛,森鸥外突然有些不在状态,想,死过一次的人还能被杀死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森鸥外看着眼前的人,原本染着复杂情绪的微亮眼眸轻垂而下,整个人又变回一开始的颓然模样,无声轻叹,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不是太宰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