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脱脱身上,而脱脱也明白如果自己在这里出了丑,就不仅仅是自己受伤的问题,而且是影响整个军心的问题。
于是他稳住心神,勒紧缰绳,夹紧马腹,然后左手扬起马鞭,片刻之间便制服了受惊的烈马,而自己则稳稳地坐在上面,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但身旁的士兵可以看到,他的手掌间早已被汗水浸湿。
此时战马头上还颤巍巍地插着一支羽箭,鲜血顺着伤口流下,眼看战马就要倒毙,脱脱瞬间便在站马上跳了下来,然后挥起手中马刀,一下子就将马头砍掉,然后大声喊道,“你可射马,我岂不能杀马?”
“众位将士,今日我在阵前杀马祭军,望你们能够砥砺作战,奋勇立功,来日呈与陛下的,便是染着贼人鲜血的军功状!”,脱脱说罢,便接过身后士兵递上来的弓箭,然后瞄准上面,一箭便射到了城门之上。
脱脱知道自己力气不够,况且此时又后退了一些距离,要是能够射到城墙上的人,那可真是见了鬼了,于是他在一开始便只是瞄准城门,打算一箭射到门框上,“众将士们,敌军可射,我们也可射,现在我为你们开个头彩,接下来你们就为我攻破眼前这扇城门!”
“好!好!”,脱脱身后元兵见状,一个个都长了声势,只见他们嚎叫着挥舞着手中长刀,看起来全部情绪激昂,“杀光贼军,杀光贼军!”
蒋淳斌和花云对了个眼神,便看出他面色凝重,似乎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当然,蒋淳斌也是一样,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必是一番苦战。
“攻城!”,脱脱大声下了命令,只见站在最前面的战士并没有出击,而是迅速分开站到两边,而一直在后面的大群兵士排着队,面目呆滞地拿着武器站到了前面。
他们着装并不统一,手中的武器也五花八门,花云见状,不由得手拍城墙,小声怒骂道,“狗日的鞑子,又强征那么多民夫来作战!”
“给我向前冲!”,脱脱挥舞着手中长刀,大声命令道,“后面的将士跟进,向城上放箭!”
脱脱话音刚落,前面的人便依序按照命令行进起来,虽然那些民夫对于被强征到战场上这件事很不情愿,但他们同样明白,如果消极怠战或者退缩逃脱,会被在后方观战的兵士毫不留情地杀掉。
与其如此,还不如在战场好好搏上一番,如果运气好的话,立了军功还有奖赏,总比干连酬劳都没有的义工强。
在这种想法和战场氛围的驱使下,这些被征来的民夫大多奋勇争先,一个个提刀的提刀,射箭的射箭,扛巨木的扛巨木,推攻城器械的推攻城器械,看起来有条不紊,看来脱脱已事先对他们进行了基本的军事训练。
芝麻李本不忍对这些苦出身的汉族同胞对手,可看着城下如潮水一般向这里涌来的敌军,本该守在北门的赵均用倒是急了,“放箭!赶紧放箭!”
守在城上的士兵听到命令,全都挽弓搭箭,向城下被强征来的民夫射去,他们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加上缺乏防守武器,一下子便死了一大片。
芝麻李看着倒下的那些同样命运的贫民,不由得嘴角微动,看了看身旁的赵均用道,“赵将军不是守在北门吗?”
“现在敌军把大部分兵力都投到了西门这里,我在北门守着有个屁用!”,赵均用答这话时,连看都没看芝麻李一眼,而且自己也忙着向下面射箭,“其余三门由彭大他们负责照应着,咱们先把防守重点放到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