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他能当场心算似的。”言道明想。
“v=gt。”余正夏总算遇到了能手拿把掐弄清思路的物理题,不过是在数学课上。
“对了,坐吧。”
林老师又转过身,用同个粉笔头抄上了余正夏说的公式,又写上了计算过程:结果是29.4,和贝程橙的答案一致。
“他应该不会讲寒假作业了……”看着导数教学进行着,余正夏悬着的心放低了些。
“好了,再用另种方式,计算此时的小球速度,”林老师边说边用小粉笔头写,“小球位移公式是……”
林老师声音不难听,可讲的内容字字催眠。没出五分钟,余正夏就不自觉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好些其他同学也东倒西歪,那些勉强坐着的也没在听讲:不是在看小说、玩游戏,就是走神走到了天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景象下了课也在延续,没有任何片刻的中断。一轮到上午三、四节的数学课,林老师都会课前讲五分钟、课间讲十分钟、课后讲五分钟,可苦了课间想透透气、午休想抢个饭的十六班同学们。言道明管这叫“110分钟超值套餐”。迄今为止,十六班已经领略到了三角函数、立体几何、圆锥曲线等几样不同风味的超级套餐。这回,超值套餐轮到导数了。
“……余正夏?”
第二节课打铃没多久,迷迷糊糊的余正夏就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他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他维持住表情神态的镇定自若,同时也在焦急期盼着林老师再就这个问题多说点。可林老师愣是没张嘴。看来,余正夏没法从面前的老师那儿得到什么提示了。
“答案是2x。”臧晓宇悄声说道。
余正夏刚想开口,回忆起上学期化学老师在课上问也是在走神的余正夏,孔雀石加热分解的方程式怎么写。臧晓宇“一片好心”地告诉他铝片放入稀盐酸的式子,结果自然是引得满堂大笑。当时,余正夏恨不得立刻举块指着臧晓宇的牌子,上面写上“我不认识这个人”。
“对对,2x。”紧随的是郭冰舞的轻声细语。
“我问你俩了吗?”林老师就像个非常灵敏的探测仪,“他自己有嘴,能张嘴说话的。”
郭冰舞也这么说,那应该不是在逗自己玩。
“余正夏?”
“2x,老师。”
楼上的高三十八班,学长学姐们正聚精会神,听老师讲着虚拟语气的用法。突然,地板下方爆发出一阵笑声,教英语的老头只好放下粉笔,等笑声过去才好接着讲课。
“你们学弟学妹还是这么闹腾。”笑声中,老头无奈地缓缓摇头。
“他们就那样,”一个长相老成的男生说,“叫高二最强的王头收拾过多少遍了,也不好使。”
“哈哈,咱可别被拐过去了,”老头笑笑说,“好了,接着讲……我要讲什么来着?”
此时此刻,楼下的林老师正板着脸。林老师已二十过半,可这个单眼皮小眼睛、挺鼻子小尖脸、唇红齿白的美男,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这也让他得到了班里不少女生的追捧——但他催眠曲般的课可没有什么人听。为了老师,认真去听还算容易理解的语文课,不是什么难事;可为了老师,认真去听天书一般的数学课,这代价就有点大了。全校出名好看的一张脸,现在居然就这么板着,班里的女生们觉得真是可惜。
“我问你函数y=f(x)在x趋近于x0处的导数怎么定义,一大长串呢,你就告诉我个2x?”
楼上那位老头好不容易续上讲课思路,开始讲起虚拟将来的三种表示形式,没过多久,就又听到楼下一阵更大的笑声。
余正夏可算明白了,这回郭冰舞也加入了骗人玩的行列。
“坐下吧,”林老师摆摆手,忍不住乐,“导数,其实就是个极限值;那导数具体定义是什么呢?其实……”
余正夏明白,按照数学课的一般规律,林老师今天不会再叫他了,索性放任自己沉沉睡去。等他醒来,班里除了拿起保温桶、准备吃午饭的危安,还有另外一个嚼着干脆面拿手机看小说的女生,就剩他自己了。他掏出早上吃不下的蛋糕,开始把它放到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