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缇娅在这里接受着系统地训练。
体术、东方秘法、各类武器的应用……老人将自己的技艺倾囊相授,而桑缇娅也不负所望,能力突飞猛进。
这样约摸过了半年左右,老人向桑缇娅派发了第一个任务——刺杀一位帝国的官吏。
老人为桑缇娅挑选了一件将将合身的夜行服,又为她披上一件深色粗麻外衣。行完祝福仪式后,桑缇娅便动身前往任务地点。
她趁夜色潜入官吏的大宅,用特制的香料放倒守卫后,悄默默的推开了卧室的门。
她轻声走到床边,看见熟睡的官吏和他的妻子。那官吏轻声打着鼾,妻子在他的怀中侧卧,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桑缇娅看着两人,心生恻隐之情。
不知道为什么,那官吏让她想到了劳伦斯。明明两人的脸毫无共同之处。
她陷入一阵恍惚中,但手中匕首的温度时刻提醒着她来此处的目的。
桑缇娅捏出一抹香料,放在两人的鼻子边。确认两人昏迷过去后,她走到官吏的一侧,举起右手,岔开食指和中指,放在自己的喉头。这是老人教给她的,施以他人死亡时所行的礼节。
“Dis'a dino.”她吟出一句古语,划开了官吏的喉咙。
一生一死。
桑缇娅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人,跃窗而去。
在出城的路上,她碰到一个醉醺醺的酒鬼,那人看到了桑缇娅,拖着摇晃的步伐向她凑了过来。
“欸,妞,这么晚了……嗝……怎么一个人在路上瞎逛啊?”
桑缇娅默不作声,推开了他。
那人被推开后,反倒兴致更高了,“啊!我知道了,你是……嗝……是妓女吧?”
桑缇娅听到这个词,猛地回过身来,眼中燃着怒火。
“嘿哟,眼神不错。说吧,嗝……多少钱?大爷做生意,有的……嗝……是钱。”
商人啊。
不管到哪里,商人都是一个样啊。
“那我要你——”桑缇娅走近那人,扑到他的身上。
那男人向后退去,暗红色的液体在胸前扩散,染红了大片衣服。
他刚想叫出声,桑缇娅飞速走上前去,刀光一闪,血液从喉咙中喷薄而出。
“——所有的钱。”
。
。
。
返回堡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桑缇娅走近大厅,却看见老人一脸严厉。她心生不好的预感。
“老师,我完成任务了。”桑缇娅单膝跪在老人面前,低下头来。
“然后又额外做了些工作?”
桑缇娅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混杂着窘迫和怒意,“你们监视我?”
“不过是刚来半年的丫头,你有什么能耐让我们对你完全放心?”老人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怒气,“一开始就说过,不能抱有个人情绪。你学会了我们教的技艺,想法却一成不变吗!?”
桑缇娅低下头来,没再说什么。
“关到牢中自省七天。”老人挥了挥手,几个人走上前来,将桑缇娅带到了牢房。
牢房。
真是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桑缇娅的童年里少不了这个地方。
桑缇娅躺在草垛搭建的粗糙床铺上,看着上面的天花板。
为什么自己会感到惭愧自责呢?
明明小时候被关起来的时候,只会觉得无助而无辜。
是因为长大了吗?
还是因为,这一次我真的犯错了?
桑缇娅在牢中度过了七天七夜,她没有流泪,也没有觉得黑夜有多么可怕。这让她感到很不可思议,好像三年前的经历已从她身上剥离开来,成为了另一个无名小女孩的故事。
出狱后,桑缇娅重新开始了任务,不过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乱取多余的性命。
某一天,桑缇娅为了收集消息去往帝国的一个大城市,在酒馆和探子照面后,便动身返回自己的住处。
路上,一个行为古怪的流浪汉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乞丐颓废的倚在墙边,肆意生长的胡子杂乱的缠在一起,遮掩住大半的脸面,昏暗的夜色隐去了他脸上的棱角,只留下模糊的轮廓。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年欢笑复明年。”那人声情并茂地咏着诗,嗓音因长期酗酒变得沙哑,那是东帝国流行的几首诗词,只是被这家伙胡乱改编拼凑了起来。
“来,月亮兄,再干一杯。”他举起酒杯,对着月亮,一饮而尽,打出一声满意的嗝。
桑缇娅走过他身旁,扔下一块银币。
“谢谢啦小姑娘,好人一生平安。”
桑缇娅心中一揪,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她了。
她回过头来,蹲在流浪汉的面前,那流浪汉别过脸去,月色却恰恰洒在他的脸上。
桑缇娅看清了那面庞,以及那与月色相映的,苍灰色的头发。
泪水淌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