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木一拍桌,硬气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年好活,让我去。”
孙女婿还年轻,孩子才那么点大,若是出点啥事,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说的什么话,就陆一跟陆二去,放心吧,他俩力气大,能挺过来。”陆有粮气得脸红脖子粗。
家里又不是没人,哪需要半截身都入土的人去顶。
“爹,我去。”陆大湖想擦掉眼角的泪,然颤抖的双手怎么都不听使唤。
此刻恨不得自己能化身成两人,将儿子都换下来。
“去什么去,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力壮啊,四十岁的人 ,翻个地都直不起腰,去了能干啥。”
陆有粮对着老实巴交的儿子就是一顿怼。
转头指着地上的三兄弟:“起来,又没犯错,跪着像什么话。”
他就不心疼孙儿吗?不是,他疼。
从心口泛起的痛触及全身,但他不能倒下,他是一家之主。
孙儿们需要时间成长,而磨砺是最好的过程,以后这个家还得靠他们扛起来。
陆轩握紧拳头,无能为力的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在命运面前他渺小得不堪一击。
此时内心多出一种信念。
想着无论多难,至少要把秀才考上。
毕竟这个时代有功名的人能省去不少麻烦。
就像今日这事,若是有秀才功名便可免去一人。
越想他的动力就越增强。
进化为既然已走上了科举之途,那为何不拼尽全力试试看。
为自己,为家人,为理想。
来到这个时代,若不做出点功迹,岂不是白走这一遭。
陆轩越想越坚定,他不聪明,没能力做到名垂千古。
但尽他所能,也许能改变些什么。
不管众人心情多么沉重,却不敢跟家里的女眷透漏半点。
连一知半解的刘小草都只说外边乱传,没有的事。
小的小,弱的弱,都需要照顾,何必增加烦恼。
等到该去的那天,自然就清楚了。
陆轩保持每日去书院进学,回家复习的节奏。
看着似乎并没有不同。
但关心他的家人们还是察觉了他的变化。
雷打不动的天不亮起来看书,到晚上挑灯夜读。
整个人没有以往鲜活劲,也不再和小辈玩闹,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
最终大伙实在看不下去,纷纷劝他注意身体。
陆轩答应得爽快,那股拼劲却丝毫没有消退半分。
很快去服徭役的日子到来,村里提前一天每户通知收拾好行囊。
明日一早到村口集合出发。
此时刘小花已经出了双月子,刘小草的胎也稳当了。
陆有粮才将这一沉重的消息爆出。
刘小花刘小草直接愣在当场,她们对服徭役太痛恨。
不旦爹爹因此丢了命,娘亲也由于伤心过度离世。
如今又轮到丈夫,此刻她们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命太硬。
老天见不得她们好,幸福不了几年,又会一棒子打落谷底。
“这是要挖娘的心啊!”身为母亲的黎玉死死抱住儿子不放,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痛哭。
两个成年儿子都要去做艰难万险的事,她该怎么办。
陆二眼框红通通一片,赶忙劝道:“娘,我们会小心的,保证平安回来。”
陆一把两小家伙拉过来顶上:“嗯,娘,您别哭了!子恒和婉灵都在呢,别吓到他们。”
果然黎玉看到吓愣住的孙子和孙女后,赶紧擦掉眼泪。
将两小人儿护在怀中小声安抚。
陆一和陆二兄弟们相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老娘有了寄托,相信会很快走出伤感。
而后各自坐到媳妇身边陪着。
比起娘亲的歇息底里,能将情绪发泄出来。
他们更担忧安安静静待着,满脸却透出不安的妻子。
孕期和产后最易多想,按陆轩的说法就是得哄着陪着逗着。
之前在弟弟的提点下做得很好,可偏偏这回他们都不能在身边。
陆轩见气氛太低迷,站起来说道:“还有一晚功夫,咱们准备充分点,把伤药衣物护具都带上。修河堤要注意坍塌以及受伤感染,而且现下气候不高,水冷,多备些姜,带上小锅和火石,到时每晚煮上一碗去寒气也可以用来泡脚。”
刘木一拍桌:“没错,与其在这里干着急,还不如作多点准备,我去做两套新的护具,务必把身上重要部位都保护起来。”
老爷子健步如飞的回作坊,信心满满。
“老刘,带上陆一陆二去,做得快。”
单靠一个人弄,得通宵,老刘的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陆有粮又对着孙媳安排道:“你俩去收拾衣物,带三四套,厚衣也装上,草席薄被,把你们想到能用的都拿上,别怕浪费。”
“哎,好咧!”打起精神的姐妹俩异口同声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