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春在骗自己。
若真如挽春所说,她大可骗自己一辈子,不再去寻找任何关于赵二的消息。
谢林春将手中的木勺丢回水桶中,坐在挽春身边,牵过她的手,在掌心握着,道:“想看自己亲生父亲没有错,故,长姐救你也没有错。”
谢林春说的话点醒了挽春,原来之前想的都是不愿承认借口。
世上唯有血缘不可断,哪怕那人罪有应得。
挽春将脸趴在谢林春的手掌上,哭的很大声,边哭边对谢林春说道:“长姐,我恨他,可我又想看看他,我从未见过他。”
挽春的哭声与倾诉声大到令韦氏站在寝堂门后都能听见。
韦氏曾想起谢奉之当时知道她有身孕时的表情,整张脸都暗了几分,谢奉之还说过他的顾虑,若孩子是个女儿,他全当女儿待着,若是个儿子,他也无措,毕竟谢奉之眼中儿子要分家产,而女儿只要置办嫁妆即可。
但当挽春真的出生后他又极疼爱她,虽然疼不过谢林春,至少衣食无忧,有书可读,有锦绣衣裳,比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还要滋润。
韦氏曾问过谢奉之为何当初没有让自己弄掉挽春,谢奉之却是说,他常年征战杀场,杀人无数,那是逼于无奈,他不想回归后宅,也要做这残忍之事。
她的挽春是个孝顺孩子,他若非知道赵二是亲生父亲,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韦氏鼻尖一酸,笑了,挽春这丫头平日里胆子小的连蚂蚁都怕,却敢只身去找赵二的尸体,真是令她欣慰,至少让她知道,她这女儿不是胆小懦弱的人,只是她不需要去胆大。
谢林春摸摸挽春的头发,柔柔的开口问挽春道:“哭完了吗?”。
挽春抬头抽抽搭搭的点头,伸手摸着谢林春脸侧上的伤,道:“长姐,还疼吗?”
她谢林春为了习武受过的伤还少吗?这种小伤,她才不会在意。
谢林春摇摇头,道:“阿姐的伤是小,你心里的伤是大。”
“我还可以叫你长姐吗?”谢挽春小心地问道
谢林春被挽春的单纯给整笑了,噗呲笑出声,对挽春道:“你就我一个长姐,还想有其他长姐?”
谢挽春想想打心底唾弃自己,这么傻的问题也会提,跟着谢林春破涕为笑。
南城门的厮杀声隐约传入两人的耳中,挽春站起身,朝城南的方向望去,想到回城时,李慕为了护着她和长姐不让流箭射中,让自己的马跑在最后,问谢林春道:“长姐,你说姐夫这仗能赢吗?”
谢林春想到李慕那儿的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不对,前面挽春喊李慕是什么?姐夫?
小丫头也学的和李庸一样,给她设坑了。
她谢林春记得前世他李慕这仗打的很艰难。
韦氏在寝堂的门后偷偷拉开了一条细缝,瞧见姐俩已在打闹,心里也宽慰下来,挽春的心结也总算过去了,至少不钻牛角尖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韦氏悄悄的合上门,对拢霜说道:“睡吧!”
拢霜伺候完韦氏,将烛火吹熄。
今朝烛影成虚烟,前尘几多留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