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贵嫔柔柔一笑,抚摸着龚珏的头发柔声道:“珏儿翻过年都十岁了,还和个小孩子似的呢,羞不羞?”
龚珏腻歪着不肯起来。锦瑟偷眼环视,见安国公一脸慈爱,彷佛对面前的情景十分满意。
又看龚驰,只见他低着眼帘,嘴角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嘲讽的笑。
看来龚驰和家里的矛盾不是一般的深。
用毕午膳,宜贵嫔回了燕宜居歇息,锦瑟便在上茶时趁机道:“娘娘,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宜贵嫔眼皮也没抬:“何事。”
锦瑟就跪了下来:“奴婢进宫十载,今日是头一遭出宫。与家人也已经十年未曾相见了,如今娘娘盛宠有孕,皇上特恩准您出宫省亲,奴婢想借娘娘的光,也去瞧瞧家里人。”
宜贵嫔“哦”了一声:“我记得薛娘子是湖州人?”
“娘娘好记***婢祖籍湖州,家里只有个叔父行脚为生,本以为不知道他落在何地,不一定能见着了……谁曾想他年前托人带信进来,说今年一年都在京中,要我有机会务必出去一见。”
“既如此,准你半日的假就是。”
锦瑟欢喜不已:“多谢娘娘体恤!”
见锦瑟高高兴兴的去了,紫罗掩了门,低声对宜贵嫔道:“正好她自己要出府,倒不如在府外头把她给……到时候千怪万怪也怪不到咱们身上!”
宜贵嫔点点头,皱着眉头摸了摸肚子:“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劳什子去了?又沉又热!”
紫罗忙笑道:“咱们进屋去,您松泛会子。奴婢再给您抹些薄荷油,清爽些。”
却说锦瑟让纹草传了府里的粗使婆子来,赏了一把铜钱,问清了出府的规矩,婆子欢天喜地地接了,自告奋勇去叫了马车。
不多时,有小丫鬟来回话,马车在后门等着了。
此去事关机密,锦瑟便留下纹草看家,自己挽了个小小的包袱上了车。
坐进马车,锦瑟方才注意到,这辆给府里有头脸的丫鬟婆子出行所用的黑漆平头马车看起来不显山露水,却是上好油桐木所制,内里不仅有坐塌,还有一张小桌子固定在车上,拉开抽屉,里头茶水点心一应俱全。座椅靠背都包了厚厚的锦缎,上头的刺绣精细繁复,价值不菲。
连下人用的都如此靡费……
未等锦瑟多想,赶车的一名三十多岁的黝黑汉子便大声问到:“薛娘子可知道地名?告诉我来,咱们好就走了!”这是国公府车马房的下人龚达。
“劳烦大哥。金鱼胡同从富通大街拐进去第一间客栈便是。”
她没去过金鱼胡同,但知道那里靠近国子监,多有客栈供来求学的学子落脚,能开在街头第一间的,想必是正规的大客栈。
更重要的是,冯双林的宅子就在油坊胡同,若她没有记错,离金鱼胡同只隔着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