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应了,舀水时便有一个送贡柑的小内监上赶着道:“好姐姐,这样的粗活儿我来帮你。”
那姑姑笑道:“你这猴儿倒会巴结。”
小内监搓手嘻嘻笑:“姑姑您点数我帮不上,数到十就要头晕了,打水这样的力气活儿是不在话下了!”
姑姑笑着不再理他,只顾核对着单子。
小内监趁弯腰时便低声在锦瑟耳边道:“秋日了,喜儿托我问姑姑要不要采些半枝莲送来?”
锦瑟眉眼也没动一下,却在接过水时往小内监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小内监就顺手塞在了袖子里。
太后娘娘规矩极大,外头来的宫女下人离开永寿宫,照例要盘查搜身。看门的宝印摸遍小内监身上,就搜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块合意饼,不由取笑:“你这厮怎地出来办差还要带吃食?”
小内监苦着脸儿道:“哥哥如何知道我们跑腿儿的艰难,这一大早起就六宫四院地跑,连口水都喝不上!这早饭还没吃呢,拿块点心在身上,赶着给太后娘娘送完了东西,出去垫补垫补,一会儿还得去景和宫呢!”
宝印啐了一口:“哪有你说的那样可怜了?定是昨夜吃酒耍钱,今儿起晚了!”
小内监挠挠头做个鬼脸:“看破不说破呀哥哥……”
宝印就笑着踢了一脚,把合意饼仍旧包好丢给小内监:“快滚吧!”小内监这才点头哈腰地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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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双林正立在大殿一角,有人过来耳语了几声,又拿了件物事给他。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几步,轻声对正在看书的皇帝道:“皇上,永寿宫送出了这个……”
方晔见是张纸包的点心,接过来看了看,掰开果然有一个纸卷儿,画的是一只钥匙的图样,描得极精细。
冯双林忙道:“上回找的匠人,已经混在了修葺太极殿的人中……”
方晔点点头,把图纸递给冯双林:“你让照着这个打一把钥匙,务必要纤毫不差!”
不过两日,上回的小内监又笑嘻嘻地来了,仍旧送了两筐贡柑来——太后娘娘吃着好,锦瑟便出主意,多要一些做成蜜饯,过年的时候好吃,再者做些盐柑,备着伤风咳嗽的时候吃了止咳。
太后不在意这些小事,湘嬷嬷便让人传话又送了两筐。
锦瑟接了柳枝编的筐,边与人说笑边捡了几十个洗净擦干了,手里早已经握了一把钥匙。
入夜,锦瑟早早回屋关了门,拿了一根红丝线泡进草木灰水里,待稍稍褪了些颜色,又拿出来用竹片刮了刮,方才打了一根梅花落子。丝线经过处理,这络子便有些微微发白,起了一些毛边,与湘嬷嬷手中的极为相似,一眼看去断断分辨不出来孰真孰假。
次日晚间,锦瑟依旧炖了银耳莲子羹送到湘嬷嬷屋里,服侍湘嬷嬷洗浴后又帮着下了帘子。
湘嬷嬷掀开帘子唤巧娘:“把我的荷包拿来。”
锦瑟故作不解:“什么荷包这么要紧?”
巧娘忙将一个小小的荷包递给湘嬷嬷,湘嬷嬷用手摸了摸便塞到头枕下面笑道:“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你快去歇着吧,我这有巧娘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