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推门进去,幸好临近月半,一轮快到满圆的月已经极亮,但也得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佛堂内部的样子,是左右三间的格局,中面堂屋上首供奉着一尊金身观世音菩萨。菩萨左手托净瓶,右手结与愿印,脚踩莲花祥云,衣袂翻飞,正口角含笑、宝相庄严地微微俯首看着锦瑟。
堂下一个秋香色绣金钱蟒蒲团,想是太后惯用的,另一个素面的略靠后些,应是湘嬷嬷用的。锦瑟便跪在素面蒲团上,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到:“信女锦瑟,无意冒犯菩萨。因父亲早亡,在宫中不便祭奠,借菩萨一点金箔。日后出宫,定当十倍供奉。”
起身时,见供桌上摆着几样新式点心并时新花卉,可这些又不能拿。锦瑟料想左右两间应有一间是太后平常用素斋之地,另一间应是存着香烛等物。便先进了左间,果然设了一张六角花梨大桌,又临窗一张小炕,铺着猩红毛毯,上放一张花梨小几,左右各一个石青金钱蟒引枕——想来是太后歇息时的所在。
转身往右间去,与左间一样的小炕,只是不设桌,炕上一应毛毯坐褥皆无,透着一股冷清,不像有人常呆的。靠墙一溜花梨木柜子,锦瑟开了一个,果然内中满满的香烛金箔等物,锦瑟仔细翻着从下面拿了一沓,塞进怀内,合上柜子正待溜回去。
忽然觉得彷佛哪里不妥——并没有真真切切感到什么,只是直觉,直觉这里有什么是被忽略了的。
锦瑟猫下身子,沉下心安静了一刻,才听见,从哪里传来了什么声音。
细细的,低低的哗啦声。
锦瑟惊的险些魂飞魄散——要是一群人明火执仗地闯进来拿她,她倒还不见得知道害怕,可这黑黢黢的佛堂,凌晨最寂静的时分,哪来的什么声音?
在黑暗中凝神听了一息。
声音时断时续,又轻又远。若不是时值最最夜深人静的时候,锦瑟又耳力过人,断断听不见的。
倒好像…铁链子在地上划。
锦瑟试探着退到外间,那声音就听不见了。
看来还是在右面这间屋子内。
锦瑟将耳朵贴在墙面、柜子、小炕上,都一无所获。
声音还在继续。
锦瑟伏下身子,贴在了地砖上,声音清晰了一些。
难道这地板下有什么?
锦瑟可不相信会有什么牛头马面就住在人家屋子下面!
又仔细地一块块听了,好像屋角被一只衣架子压着的那块声音格外大些。
锦瑟挪开衣架,用手仔细摸着那块地砖,发现这块四周的缝隙也比别的砖稍稍宽了那么一些。
指尖一用力,那块地砖竟然悄无声息地被拔起。
下面是一块青石板。锦瑟细细摸去,石质粗糙,上设一提手。锦瑟用力提起,石板分毫不动。
这才摸到边缘处有个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