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软弱只是一瞬间。
“但是,这一年来朕遣人查了许多当年生产之日在场的人。却一个也未曾找到。昨日的医婆又畏罪自尽。”皇帝沉沉道:“不管真相如何,朕不想再等了。真也好,假也好,总也要有个结果,总好过母子离心。”
“奴婢听说,太后恋旧,身边所用均为多年服侍之人。“
“正是。太后自年轻时便居住永寿宫,自显徳年间起就不大进人了,多年来经营的如铁桶一般。朕登基后曾想按祖制,请太后搬到更宽敞华丽的慈宁宫,母后却坚辞不受,只得罢了。”
“那么奴婢如何接近太后?”
如果进得太后宫中,说不定,有机会遇得到安国公夫人……
“太后身边是极难下手的。不过,朕的皇姐嫁到了开封,女儿封了明珠郡主,近日太后要接了明珠进宫小住。”
安宁长公主为太后所出。如果说皇帝并非太后亲生,那么安宁就是太后唯一的骨肉。
“明白了。”
“明珠今年十三岁,是该议亲的年纪。想是母后担忧开封少些青年才俊,要在京中替她择婿。如此明珠定会在京滞留数月。朕会助你接近明珠。”
“是。”
“母后浸淫后宫多年,耳目甚多。如朕没有派人接你,你不必常来乾清宫。若朕有事,自会寻你。”
见锦瑟离开了,冯双林忍不住满面担忧:“皇上,我们尚不知这丫头的底细,她自己也说户籍是假的,若她是别有用心……”
方晔早已歪在榻上,拿了一卷书,眼睛没离开书:“大伴莫要担心。别忘了,是朕闯进了她的屋子,可不是她来找的朕。”
“那万一……”
“无妨,她眼神清透,一看就不是坏人。”
“……”
这算什么理由啊。冯双林心里嘀咕着,可也无可奈何。见皇帝已经不打算搭理他,只好拿银签子剔了剔烛芯。
正寻思着要小厨房烹一盏桑菊饮来与皇帝,方晔抬起眼帘,似是望着虚空:“朕已经等不及了……我总觉得,小时候曾经有一个人抱着我在怀里,给我唱儿歌,哄我睡觉,可却不是母后……我打听了多少人,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每个人都告诉我,母后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也曾经相信过……可是那日我是真真切切听到母后亲口说我并非亲生……”皇帝收回目光,声音又变的坚定起来,“再说我们确实没有适合接近太后的人选。这锦瑟,能甘于苦守绣房九年,可见是淡泊的性子,只有这样的人,太后查起底细来才不会怀疑。”
冯双林听见皇帝口称“我”,心神一震,诺诺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