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安国公与太后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论辈分皇后还要叫国公夫人一声舅母,但也断断没有令皇后恭送出来的理。
想必是皇后要与这安国公夫人去看望太后,做个顺水的人情。
不能得见皇后,锦瑟毫无失落,倒是松了口气。一起入宫做了绣娘的宫女也有不甘心在司衣局日日与针线为伴的,羡慕主子身边的风光,削尖了脑袋想到内宫主子身边伺候,爬到一等二等宫女方觉荣耀。可锦瑟只想平平安安到了岁数出宫,将父亲母亲的骨殖从北地迁回常州祖坟,就在祖坟边建座家庙,守着父母了此残生。最好是与这些贵人们少些照面才好。
走在皇后左手略后半步的高挑妇人着真红色纻丝大衫,佩蹙金绣云霞孔雀纹霞帔,头戴赤金翟冠,插金翟二个,口衔珠结,正是一品命妇觐见的装束,是安国公夫人无疑。
锦瑟正待合了窗格,那安国公夫人仿佛觉察到锦瑟的目光,微微侧脸向这边瞧来。
锦瑟如遭雷击。
那安国公夫人的脸,竟与自己早逝的母亲一模一样!
锦瑟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心脏似被人狠狠抓住,一时间不能呼吸,窗格本是只被锦瑟揭开了几分,此时没了力道便自慢慢合下。
那边安国公夫似心有所感,遥遥打量了耳房几眼,瞧着并无异状,便又转过头和皇后笑语:“娘娘这里的二乔开的真是好。臣妾最喜爱牡丹,平时花了不少心思养的,却总是不如娘娘宫里。想这花中之王果然是有灵性的,到得娘娘宫里不好也好了。”
锦瑟已经听不清楚皇后笑答了什么,可已在窗格闭上前瞧了清楚,那笑时一侧微微上挑的唇角,那眼下一颗盈盈欲滴的美人泪痣,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薛家在显徳五年明媒正娶的主母云氏!
母亲确是独爱牡丹。北地风沙大,培植花卉不易。可父亲为了母亲,重金请了培育牡丹的名匠,建了占地三四亩的花棚,日夜着人守着,只为育出名种博母亲一笑。
可母亲…不是已经在九年前的家变里身亡了么…这个安国公夫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