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董婶子茫然地问,“最近还有人栽河里了吗?”
杨郎中没有隐瞒,如实说道:“前不久卢召田的儿子也落水了,还受了惊,烧了一宿才有所好转,貌似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
那晚杨郎中在卢连才床前守到三更天才走,年过半甲的人被折腾得心力交瘁,因此他没跟柳春华客气,该要多少钱就要了多少钱。
至于这次——
他更没有客气的打算了。
董婶子几人从毛胜家里出来,回想起杨郎中说的那些话,免不了一阵唏嘘。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感觉和柳玉作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呢?”
“应该是恶人有恶报才对,柳玉那孩子都那么惨了,他们还去欺负人家,可不得遭报应嘛。”
她们说到这里,顿时心有余悸。
还好她们没有和蒋若兰一起编排柳玉。
以后还是少说多做,别再瞎掺和人家的私事了。
但话说回来,柳春华和蒋若兰是恶人有恶报,柳玉做了好事怎么一点没见着好报呢?收留了一个废人,反而让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所以坏事做不得,吃力不讨好的好事最好也少做。
柳春华家和蒋若兰家离得近,杨郎中走了没多久,得到消息的柳春华便去看望蒋若兰了。
毛胜出去了,他们的两个孩子都不在家,只有蒋若兰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磕着了脑袋,又被灌了一大碗汤药,外面疼里面苦,嘴里哀嚎连天。
柳春华坐到蒋若兰床边,其实她并没那么关心蒋若兰,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
“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掉河里去了?真叫我们担心!”
蒋若兰没好气地说:“就不小心掉下去了呗,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浑身疼就算了,还花了那么多钱请郎中。
想到不久前付给杨郎中的那些碎银子,蒋若兰心如刀割,她的心脏都在滴血。
那是他们夫妻俩干了多少活儿才挣来的钱啊!
结果一摔就摔没了!
不过她没想告诉柳春华她是为了跟柳玉吵架才掉进河里,说起来真丢人。
蒋若兰和柳春华闲聊了一会儿,越聊越惦记着不久前花出去的碎银子,可那些钱花得正当,她又不能找杨郎中要回来。
为了安慰自己,蒋若兰索性跟柳春华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听说你花了一两半的银子从柳玉那儿买了几只野鸡野兔,你把钱给他了吗?”
“……”
蒋若兰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柳春华瞬间沉下脸来。
“说说呗。”蒋若兰见状,心情好了许多,“你真的把钱给他了吗?”
和她那些碎银子比起来,一两半可是有一锭完完整整的银子啊。
柳春华脸色阴郁,咬牙切齿地说:“给了啊,卢召田都把话放出去了,我能不给吗?”
蒋若兰压下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容,故作冷静道:“一两半的银子可不少,我方才还听见杨郎中在帮柳玉向毛胜打听做床的事儿,这下柳玉有了钱,不用再和那个人挤一张床了。”
“呵,还不是用我的钱。”柳春华冷笑到一半,蓦地反应过来,“等等,你说柳玉和那个人挤一张床?”
“对啊。”
“不是说柳玉一直趴在堂屋的桌上睡吗?”
“那样睡几天就够了,难道一直那样睡吗?铁打的人也遭不住。”蒋若兰说,“杨郎中说的,柳玉和那个人挤一张床上,床小了,才想再做一张床。”
听到这话,柳春华的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蒋若兰也意识到了不对:“怎么了?”
“……”柳春华沉默片刻,摇头说道,“没什么。”
柳春华回到家里,本要继续做针线活,可都把东西拿出来了,她又转身朝偏屋走去。
卢连才和蒋若兰一样躺在床上,他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正拿着一个画本在看,听见推门声,赶紧把画本往枕头下面一塞。
满腹心事的柳春华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小动作,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
卢连才很不高兴,忿忿开口:“娘,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来之前要先敲门!”
“我在自己家里敲什么门?”柳春华瞪了卢连才一眼,接着话锋一转,抬手指着卢连才,郑重其事地警告道,“娘跟你说,你去县上要时刻记着娘的话,不要随便跟男人睡觉。”
有些事其他人不知道,她却一清二楚。
比如柳玉是怎么来的。
不就是她那个没分寸的弟弟在京城里和男人睡觉睡出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