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官人更加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连忙思索起来了说辞,可是赵不试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冷笑着说道:“怎么?大官人还没有想起来说什么?”
“我。。。我的功名是郓王赵楷给的。”
张大官人却好像是被赵不试刚刚的气势给吓住了,一时间居然语塞了起来,吞吞吐吐了许久之后,这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仿佛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连忙大声吼了出来,而他所说的这位郓王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赵桓的三弟。这几年来深受皇帝的宠爱,甚至已然在朝中积累了不俗的人脉。
同时也是赵桓太子之位的主要威胁。
在张大官人看来权倾朝野的郓王殿下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招牌,这大宋上下除了皇帝不管是什么人都要给几分面子。
谁知道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张大官人的意料。
赵不试听后不光是不害怕,反倒是抓起了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了桌案上面。
“住口,你个没有一点功名的白丁也敢直呼朝廷王爷的名讳?”
然而,赵不试对于赵楷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是抓住了张大官人说话时候的一点小瑕疵,发难了起来。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粗人一个平时野惯了,无意冒犯了郓王殿下的名讳,小的该死。”
张大官人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话有问题,心里马上就升起了恐惧,虽然大宋朝廷对于这种小罪过一向不怎么在乎,百姓在平常的时候说起话来也百无禁忌,但是当官府真的要追查的时候,即使不至于杀头,可一顿鞭子还是免不了的。
果然,那边的话还没有说完,赵不试的大吼声就传了过来,只见他并没有理会解释,反倒是粗暴的挥了挥手,打断了一切。
厉声恫吓这说道:“来人呐!”
衙役们见府尹大人发了火,早吓得出神了,此刻听见一声招呼,连忙答应一声:“在!”
“把这个无法无天的狂徒拖下去,重责四十鞭子!”
“诺!”
齐刷刷的一声回应,一下子传了过来。
衙役们答应一声,拥到张大官人面前。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就只见张大官人突然转过头,对着衙役一瞪。
这些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人竟然直接就被吓得呆在了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足足愣了半天也没有一个敢动手的,一时间只能是面面相觑。毕竟,这位张大官人横行应天府多年,积威甚重。而他们有多是本地百姓出身,哪里敢轻易招惹啊。
因此,这才畏畏缩缩的不敢前进。
但是,这边正在犹豫,那边的赵不试可就火了。
他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府尹的命令居然还不如一个本地的盐商有用处。心里的怒气不由得更甚。
毫不犹豫的从一旁的筹子桶里面又拿起了一个筹子扔了下去。
“都死了吗?再给本官加四十鞭子,要是敢徇私,就连你们几条狗一起打!”
府尹的反应很明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那个师爷此时的脸色更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这才一盏茶的功夫,原本的四十鞭子就成了八十。
转眼功夫,翻了一番。衙役们不敢怠慢了,张大官人也不敢耍横了,他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府尹居然全然不给自己的主子郓王一丁点面子。
“不好,这鸟官一概是和郓王有仇,我却正好撞到了他的手上,苦也,苦也!”
张大官人看着冷笑的赵不试,立马就明白了一切。
现在的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的遇到了索命鬼了,刚刚那倨傲的样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者却衙役们似乎也得到了鼓励,二话不说一拥而上,拉扯着张大官人来到堂下。“哎呀,别打了,饶了我吧!”
谁知道这还没打,张大官人到是先哀嚎了起来,他横行乡里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看着细长的鞭子,此时不由得恐惧了起来。
赵桓在下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般滑稽的场景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只不过,这边的人还没有打完,赵不试的目光却又看向了被一同绑上来的牛二。
“你是何人?为什么贩卖私盐?”
府尹看眼前这汉子四肢健壮,又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全然不像铤而走险贩卖私盐的盐贩子。
“大老爷明鉴啊!小的可不是什么贩卖私盐的。”
要不是牛二由于被绑着的缘故不便于下跪,此时恐怕早就开始下跪磕头了,当然,虽然身体必能乱动,但是他嘴里的话却并没有停,一上来就矢口否认了一切。
可是这话还没有说完,门外的张大官人嘴里却并不消停。
“哎呦。。。府尹,哎呦。。。大人,这人就是的私盐贩子,你可不要被他给骗了,哎呦!”
这位张大官人此时却还不消停,竟然一边挨打惨叫,一边掺和起了堂上的事情。
这下子赵不试更加生气了。
竟然二话不说又往下面扔了一个筹子。
“受刑之人也敢插嘴,下去张嘴四十下。”
好嘛,张大官人就这么多嘴了一句,就又得挨四十个嘴巴子。此时就连旁边的师爷也看明白了。
显然这位新来的府尹大人的目标就是张大官人,要不何至于这么接连的惩罚。
不过,他又不敢违抗赵不试的命令,只好接过了筹子安排衙役执行,当然,张大官人这些年来对他的孝敬也不是白给的。
师爷还没有离开,其实心里面就已经打定了暗中留情的主意。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
就只听到赵不试又补了一句说道:“你们要是敢徇私枉法,或者说不出话来的就该是你们了。”
不得不说,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完全打消了师爷的所有小念头,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看来现在张大官人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那些财物和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比简直是不得一提。
于是这才下去了没多久,就只听到啪啪啪的声音不断的响了起来。
渐渐的,除了鞭子的声音再也听不到那位张大官人说话了。
“你接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不试随即又把眼光投向的牛二,但眼神却远要和蔼的多。
就这样得到了鼓励的牛二不慌不忙的解释了起来,而他口中事情的版本也和那位张大官人所说的完全不同。
在他的嘴里,自己本来是一个在张大官人的盐场进行晒盐的工人,原本因为身强力壮的缘故,还算是混的不错。
但是前几年却因为事故伤到了腿,这下子失去了劳动能力的他可就真的完蛋了,这位张大官人不光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把他辞退了。
临行之前就连应该赔给他的钱也不打算给。
因此他就联系了几个相熟的工人,在盐厂里面闹事,这才算拿到了赔偿,不过却从钱变成了一袋袋盐巴。
当时的他并没有觉得异样,只是老老实实的背着盐往家里走,谁知道这还没有进应天府,就又被张大官人给抓了起来,还说自己是贩私盐的。
就这样牛二一五一十的解释了起来,言词娓娓道来,丝毫没有一点儿慌张的样子。
说实话,这一些话听上去可信度并不高。
先不说张大官人会不会先给他一些盐作为工资,然后再抓了他,就是现在这样临危不惧,娓娓道来的样子也显得极为怪异。
一个再苦海里面奔波的盐工,怎么会有这么清晰的条理?即使见到了府尹也丝毫不畏惧。
此时就连在一旁旁听的赵桓也有些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这么拙略的谎言是不可能骗得了自己印象中那个赵不试的。
因此索性也就继续留在公堂下面没有说话,静待着事情的发展。
谁知道就是这么一番拙略的话语,却像是打动了赵不试。
“原来如此!”
一向精明的他居然如同一个糊涂蛋一样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恍然大悟一样的说道。
一语说罢,还不尽兴。
连忙遍对着下面的衙役说道:“听到了吗?这就是个普通的百姓还不快将它给放了?真是浪费本官的时间,退堂吧!”
不得不说,此时赵不试的一言一行简直昏庸到了极致。
这才升堂审案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全然是把这些事情当做儿戏一样。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赵桓却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也对大堂上的事情不再感兴趣了,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就一转身就离开了。
————————————————————————————
夜晚的应天府同样是灯火辉煌。
作为大宋帝国的南京,这里的繁华一点都不逊色于其他的地方。
就在城南的一个颇具规模的宅子里面。
正在这里休息的赵桓却突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此时的他躺在竹椅上发懒。
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忽听院子里一阵响动,接着门帘一挑,白天那个糊涂府尹赵不试却出现了。
此时的赵不试全然换了一身行头,留着两撇八字胡须,穿戴整齐,白净的面孔上,两颗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给人一种深沉稳重的感觉。
“你来了呀,我就知道我来应天府的事情瞒不过你。”
谁知道他还没有来得及走进门。
躺在椅子上面的赵桓却首先说话。
这位大宋的太子也正躺在躺椅上面,十分慵懒的扇着扇子,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娇生惯养的赵桓却并不习惯有很多人伺候自己。
因此,竟然养成了自己打扇的习惯。
至于那个一直跟在赵桓身边的侍卫丁山则早就被他打发去睡觉了。
“殿下,还不是不用看就知道我来了吗?”
走进了这里的赵不试竟然也不客气,二话不说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眼前这两个人,全然不像是君臣之间的关系。
说到这关系的由来就得提一提赵不试的身份了,此人乃是宋太祖赵匡胤的直系子孙,细细算来,还是赵桓的表哥。
此时虽然成了他的谋臣,他俩独处的时候却关系甚密,一个个全然不在乎礼节,仿佛是一对亲兄弟一般。
“今天白天里的糊涂装的不错呀,那个张大官人最后怎么样了?”
赵桓微笑着坐起身来,原本不住摇晃的摇,以此时也停了下来。
聚精会神地将目光投在了赵不试的脸上问道。
“死了,八十鞭子,四十个嘴巴可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赵不试端起了旁边小桌子上的一个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方不盲的回答道。
他的话说的极其轻松,仿佛死的全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小猫小狗。
不过赵桓却也做出了同样的表情。
对于这个消息,他仿佛没有一丁点儿的惊讶,反倒是皱着眉头问道,
“应天府的盐务,你控制住了吗?”
相对于死去的那个张大官人,赵桓明显对其他的事情更加感兴趣。
而他的话才刚刚落下,那边的回答就接踵而至了。
“殿下,你这么着急,难不成京城里又出了什么大事吗?”
赵桓问的虽然是盐务,但是相处了这么久的赵不试却一下子听出了言语之间的端倪。
道理来说,自己今天才刚刚除掉的本地最大的盐商,就算要扶植一个自己人也需要一些时日。
赵桓完全不应该现在就催促自己。
太子殿下这么着急恐怕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京城那边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赵桓还显得轻松无比的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并没有解释,只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这是丁山手底下的探子刚刚送回来的情报,金国的平州守将张觉向朝廷投降了。”
赵桓的话说的并不多,一字一句的,语气也并不快。可就是这么一席简单的话,却让赵不试的脸色也同样沉了下来。
“殿下的推测果然没错,看来你得赶紧赶回去了。”
聪明人之间一向不用说的太明白,赵不试语气凝重的说道,显然他已经想清楚了,将会发生的事情。
“不错,我打算明天就动身。至于这边的事儿就多多拜托你了。”
赵桓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一下子从摇椅上面站了起来,可是双脚却连鞋都没有穿,就这样赤着足站在地上。
目光随着自己的话语看向了北方。
和现在的赵不试不同,赵桓却知道马上要发生的事可是将会是改变他一生的大事情。
心里面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又一次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我这个可悲的穿越者终于要面对命运了吗?’
赵桓在心里默默的感叹了一句,虽然想法有些悲观,但却早已经下定了决心。
对于将会面对的处境根本不用赵不试多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必须留在这里和对方见一面,恐怕今天下午的时候他就快马加鞭和丁山回去。
自己这位穿越成北宋亡国之君宋钦宗赵桓的可悲穿越者,可并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情,既然老天给了他再活一次的机会,就一定要想办法改变些什么。
于是此时的赵桓似乎是忽略了身边的赵不试。
缓缓的凝聚着目光,仿佛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向了北方。
伴随着他幽深的目光,夜也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