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天从未见过叔父如此高兴。
迎着落卿姐姐走出议事厅,满面带着欢喜的笑容。叔父笑的眉眼都成了月牙状,胡子都笑的一颤颤的。
言天总以为叔父不会笑,只会绷着脸,如今看他快步迎着姐姐走去,如此激动。他想叔父是真的想念三叔一家子了。
毕竟五叔与六叔虽常年在外,为家族经济收入东奔西跑,但还是经常回来的;小姑驻防严冬岭与猛虎丘,防止暴虐的飞熊一族入侵,但偶尔也会回来探望;四叔驻防徽铃岛,虽在最前线,但凭借地势凶险,也不时回家看看。
只有三叔言森。
自从他去了剑鞘岛,就再未曾归来。每次年夜饭,团圆饭,无论谁叫他,他都以军务繁忙拒绝了。如今,三叔和叔父得有几千年不见了,平日里三叔家的三个女儿,也从未与家里人往来。
言天能想象到亲人久别重逢的感觉,叔父有多开心。
他希望落卿姐姐也能有这般感觉。
现在,看着落卿姐姐见到叔父,便与姐夫欲单膝跪地行礼,但被叔父挽住了。叔父笑的眉眼如月牙,连说了几个免了,免了,把他俩搀起来。弟弟言冰,在一旁看的惊奇,瞪大眼睛说:“父亲都不曾搀我起来呢,看来是真的很想念姐姐了。”
他说着,管家张权在一旁感慨道:“老爷真是不易,身为言家的掌门,见自己的弟弟却都这么难。不过也好了,今日见到姑爷、姑奶奶,也算是见到了三老爷了。”
他说着。
叔父笑吟吟的又道:“伯策和落卿这一路上辛苦了,走……走,进屋说话。”
叔父边说边拉着姐夫封博策的手往里走,再也不顾忌平日自己遵循的长幼尊卑了,落卿姐姐跟在身旁,言天看她微微皱眉,知晓她可能又不满了,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但姐姐什么都没说。
叔父便走边说:“老三怎么样了?哎,这小子,剑鞘岛虽然战事吃紧,但偶尔也得回来看看家啊,他啊,都不知道我和你几个叔叔姑姑多想他。”
姐姐没回应。
他们走近议事厅。
言家议事厅正中挂着爷爷言闻道,手执天师剑,怒目望人间的画。很多人都觉得这幅画很凶,可言天却怎么看爷爷,都觉得爷爷在笑。画像两侧,是一副对联,上写:朝闻人间墨染轩,下写:暮见仙天剑封尘。
现在叔父落座,再次问三叔的情况。
姐姐这才回复。
她一本正经,如同念《天地道德经》那般回道:“家父很好,这些年一直认真思考人族未来,时时刻刻提防妖族。并且向南出击,百年前跨过徽铃岛,进入妖族内地,夺回了东西霸王两岛。向西,家父已经剑指八须锦鲤的龙兴之地了……”
姐姐口若悬河说着,显得意气风发。
言天听得有些发愣,发现她好像不明白,叔父问的是三叔现在好不好,身体怎么样了,家里怎么样,不是问她三叔取得的丰功伟业。
可姐姐没有察觉,她自顾说着:“家父常说,他要为人族大业做贡献,为言家做贡献,所以一直在军营,希望可以拿下八须锦鲤的龙兴之地……”
叔父饶有兴致的听着。
言冰在一旁道:“不愧是我三叔!”
“好!好!老三都这么厉害了,也不回来看看。”叔父抱怨了一声,但仍然在笑。
言天知道东西霸王岛的战役。
这场战役被很多人族认为是赔本赚吆喝,因为霸王岛并没任何资源,所谓灵晶石,也不过是一些内陆地区也常见到的普通晶石。这场战役开打之前,三叔没有和叔父打招呼。整个剑鞘岛屿群,包括徽铃岛在内,因为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了,有的甚至衣不蔽体,卖儿卖女。
可三叔却总说,天下人都只知享福,不知苍生需要他这样的人保护,于是继续征战,现在言家在剑鞘岛的云来宫,都已经开始不赚钱了。可三叔却说,云来宫的妓女败坏了那些百姓的精神,让他们只知道享福。
言天不知天下怎样,只是觉得百姓好苦。
现在姐姐继续说着三叔的丰功伟绩,又唤上来仆人,把带来的箱子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