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做都做了,有甚可后悔?当初自己在堂会拂袖而去,便知道会有这顿家法,如今看着会客堂亮着灯,他更觉得自己没做错。
他心道:叔父把姐姐送进郝家,才是错。
他这么想着,走进会客堂。见叔父居于主座,五叔言林居于次席。
叔父沉脸,瞪着他,手边乃言家的杖责尺。它有三尺宽,乃万年炎灵木所制,坚硬堪比玄灵铁。上刻言家特有的言灵符,复杂神秘,如迷宫在表面。它具有灵力攻击的属性,行起家法,对言家人有特殊效果,可以轻易破除防护,保证尺尺到肉。
言天很多次都栽在这东西手里。
五叔此刻在玩手里的扳指,见他进来,连连给他使眼色。
言天自然明白,五叔和张权的意思一样。
他点头走上前行礼。
抬头见叔父身后的墙上,挂着玉之烟的画像。看她在云中,远望似朝霞,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生得明眸善睐,皓齿内鲜,云髻峨峨,仪态端庄,腰如约素,延颈秀项。
言天怔了一下。一怔这画做得好,就如自己当初见过的玉之烟那般真实;二怔这仙女如何会下凡?
他想起五叔曾说:玉之烟下嫁,乃仙界当年动荡,玉门不得已为之;又想起姐姐大婚时,郝通天对玉之烟的态度,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不只是玉之烟不爱郝通天,郝通天亦不爱她。
所以才只保留寝宫,却将门联扒掉。
他正发愣,叔父大吼一声:“逆子,你可知罪。”
言天看向叔父。
叔父一脸严肃,和他名字一样。
若是以前,自己就默认了。
但今天…想起姐姐,言天毫不犹豫,冷冷的回:“侄儿不知何罪,望叔父指教。”
他猛然这么回,把叔父顶的一怔。
五叔言林这时在旁边插科打诨道:“二哥,打个杨博也叫罪?”
“老五!”叔父提高嗓门,瞪着五叔:“你不要袒护他……”
五叔不说话,撇撇嘴,看向玉之烟的画像。
叔父又道:“我什么时候说打杨博算罪了?”
他一字一顿,拿起杖责尺起身,走到言天近前。
五叔向他使眼色,但言天仰起头,今日他不准备服软。
叔父这时大声责问:“堂会你拂袖而去,令言家颜面尽失,你知罪么?”
言天红着脸沉默,咬牙不说话。五叔连连使眼色,让他不要争。
“你所犯之罪,乃不识大体,不懂规矩,长幼不分。”叔父大声道:“跪下!”
叔父说的言天都懂,以前他不喜欢,但不会说什么。
但今日,他想起姐姐回宫时落寞的身影,筑天府上下的幽静,飞雄府邸的对联;姐姐这些年所忍受的一切;还有被滥杀的憨萌小动物,血流成河的汝南河。
他突然爆发了,扬声道:“侄儿无罪,缘何要跪?”
他这么一喊,不仅叔父一怔,便是五叔言林也愣住了。虽然言天自幼叛逆,擅长胡搅蛮缠,但却从没在认罪这事上反抗过。如今他说出这样的话,令叔父怔了片刻,才出口反问:“你无罪?”
言天一字一句回:“对,侄儿无罪,为何要跪!”
他语毕,叔父涨红着脸,五叔言林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
叔父大声道:“老五!你出去。”
五叔沉默,不笑了,但明显是绷着笑意的。
这时叔父猛然以杖责尺,击打言天小腿。
他毕竟较言天多了几千年的修为,又是言家掌门,于是轻松破了言天的防御。
言天觉得灵脉简直要被打断了,疼痛难忍,腿猛然一弯,眼见着就要跪下去。
他瞬间咬住牙,挺住道:“侄儿无罪!”
见他不跪,叔父大声道:“你这逆子!怎对得起你父亲!”
言肃瞬间加了力度,言天的防御立刻被破。
跟着,他重重的跪下去。嘴里却依旧重复:“侄儿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