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秋还是心软了。
尤其裴烬的那声“姐姐”,让她想起上一世那个缠绵悱恻的夜。
他伏在她的耳边,动情地一声声唤她。
交织在一起的鼻息麻酥了窗外的月,一世旖.旎恍若隔世。
叶初秋捏诀,松开束魔绳。
阿冬受到她的召唤,吐着蛇信踏入死门。
在接收到叶初秋的指令后,阿冬望了眼化骨池,才不情不愿地潜入池水,将裴烬驮载而出。
少年衣不蔽体,外衣被化骨水腐蚀些许,就连里衣也因为叶初秋的那十鞭破碎不堪。
许是第一卷中,叶初秋已和裴烬有过肌肤相亲,当下她也并未觉着男女授受不亲,只是目色沉沉地望着裴烬流到阿冬身上的血,心有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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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秋差人请了沈清淼过来。
沈清淼是江南百锦楼的药修女弟子,和几个同门、长老坐诊于沧銮宫。
江南百锦楼的弟子遍布仙门各大世家,每个宗门都会有药修弟子被派遣,只不过实力参差不齐。
叶初秋估摸着就跟学校的校医是一个道理,百锦楼好比医科院校,学医学出来然后去各大仙门世家实习,实习经验和实习口碑关乎升职加薪。
沈清淼就是参差不齐里的“差”,和叶初秋一个德行,学业不精好吃懒做。平时喜欢捣鼓草药,在沧銮山后山自费包下没人要的田地,既种药也种菜。
修行之人达到金丹期可辟谷,不吃不喝七天也没事,所以蔬菜在修仙界就是滞销产物,但是沈清淼却乐此不疲。
二人年龄相近又臭味相投,沈清淼对叶初秋可谓是一呼即应。
这天,沈清淼背了个小药箱前来问诊,叶初秋紧闭大门,原是叶初秋此刻的情况有些棘手。
叶初秋令阿冬将裴烬运回来时,才反应过来她的冲动——她的殿宇虽大,她的厢房就占去一半。
将裴烬安置于柴房也不太妥当,思前想后,她吩咐阿冬把人载到自己的床塌上。
阿冬这个尽职尽责的坐骑什么都听叶初秋的,但惟独这次,说什么也不听叶初秋的号令,把人载到门口就丢下来走了。
临走前阿冬的巨蟒蛇眼还意味深长地望了叶初秋几眼。
第一卷中,阿冬最后幻化成女子,叶初秋估摸着她此时就是黄花大闺女的心境,不愿和陌生男子近身,所以对裴烬才如此抗拒。
阿冬走后,叶初秋低头俯视倒在瓷砖瓦上的裴烬。
少年的头发尚未干透,又因为方才是从沧銮山顶下来,他的发丝间结满薄薄的冰渣,此刻正在融化。
冰水消融的水迹和伤口的血痂混杂,渐渐流淌在叶初秋的寝殿。
外套和里衣松散,湿漉地敞开,露出里面大片的胸肌。
少年的肤色极白,又因为失血过多更显病态,可肌理上的刀疤和鞭痕却格外触目惊心,到让叶初秋心头狠狠地震动一番。
叶初秋本以为她这么做会引来系统的警报,却没想到直至现在,系统也并未发表任何声明,甚至连一丁点提示音都没有。
叶初秋心里一直惦记着系统的惩罚,但是系统的默不作声却让她的那份警惕渐渐放松。
她敲了敲系统面板,系统仿佛休眠一般,甚是奇怪。
室内安静得能听见脚边他的呼吸,一声一声,黏着死气般沉重,却又因为疼痛偶尔嘶鸣几声。
叶初秋听在心里,眉头紧皱,心脏跳得更为剧烈。
毕竟,是她把人折磨成这样子的,她的内心生出负罪感……
叶初秋蹲下,抬起裴烬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的右肩上,想将他抬到床榻上。
他的臂弯冰凉,而叶初秋只穿了件单薄的紫云纱裙,那股刺骨的寒意便尖锐地直突她的肌肤,倒是让她心里那份愧疚更甚。
裴烬紧闭双眼,睫毛如黑羽般浓密,身上的痛苦让他呜鸣,他的睫羽也随之微颤。
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早就是第一卷的事了,叶初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竟端详了裴烬许久。
即便他此刻是如此狼狈与肮脏,可他眉眼间的俊朗卓绝却无论如何无法被遮掩。
裴烬这张脸,足以让碧霄大陆的女修为之倾倒。
只是,可惜,是魔族。
他左侧颈间的魔纹,在世人眼里注定是丑陋的。
那些魔纹像干枯的荆棘,盘布在颈侧,锁骨,左胸,左腹,胯骨……
叶初秋的视线扫向他散落在肩侧的衣料,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的是上一卷那夜伏于她身上的裴烬——她勾着他的颈,目光将他的一切尽收眼底。
少年身上的魔纹,其实她早就知晓得一清二楚,甚至他的身上哪里有痣,她也能依依稀稀回想起来。
叶初秋一晃神的功夫,指尖不小心触摸到他伤口上的血肉,少年在她怀里一颤,嘶哑出声。
那声低鸣不知怎的,勾得她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一股燥热涌了上来直达天灵盖,烫着她的额间。
【看到他的伤口了吗?叶初秋,你要狠狠地折磨他啊!】
叶初秋一怔,后背发虚,头皮发麻。
又是那道声音!
【掐住他!往死里掐!用你的指甲泛滥他的血肉!】
叶初秋瞪大双眸,双手不自觉地攀住裴烬冰凉的手臂。